这让白夭又有些慌了，冥冥中，她觉得，这些声音，便是她内心空缺的一处，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曾经发生过些什么，这些对她说话的人又是谁。
    “白夭姐姐。”小歪都有些吓到了，她还是第一次看见白夭这副模样，像是个疯子一般。
    脑海中没了声音，白夭又冷静下来，只是，她看起来冷静得有些可怕。
    “我没事。”白夭淡声说道，在这个时候，她感觉整个世界都与她疏离了许多。
    那些说话的人是谁？她好想见到他们......
    忽地，白夭站了起来，对小歪说道：“我决定，要去远方看看。”
    她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漠，在大漠的另一边，会不会是一片没有黑蜘蛛的神仙净土呢？
    “那我跟你一起去。”小歪也站起来，反正她平时也不需要吃什么东西，她也不会感觉饥饿，只要睡一觉，精神头就上来了。
    “那我们现在就走！”白夭说走就走，反正这里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东西，她当即牵起了小歪的手，跳下了九龙蛛，挑了城池的背后方向，往那边走去。
    这个方向似乎从来没有黑蜘蛛会从这边经过，它们一直都是从正面进攻的，所以白夭才选择了这里，城池的后面，应该不会遇上危险的黑蜘蛛。
    无论如何，她也要寻找到那些声音的来源。
    有了期望，就有了希望，白夭现在感觉浑身都是力量。
    “白夭姐姐，你的头发还是乱乱的。”小歪提醒道。
    “没关系，反正也没人看见。”白夭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她连自己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也不在乎头发乱不乱了。
    走过城池的背后，眼前依旧是一片茫茫无际的大漠。
    白夭望着远方的地平线，毅然决然踏上了行程。
    在大漠中行走，也是一件很煎熬的事情，虽然没有刮大风，但是长途跋涉，还是让两人有些体力不足，更别说白夭还连灵力都没有，就是一个普通人。
    小歪还算好的，她本体九龙蛛，走累了，就爬到白夭的肩膀上，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而白夭只能靠自己徒步行走。
    在行走的过程中，白夭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十分缓慢，她的双腿逐渐开始麻木，完全是靠着精神在支撑着她行走。
    “白夭姐姐，我们休息一下吧。”小歪说道，她也走累了，现在正趴在白夭的肩膀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头。
    “好，休息一下吧。”白夭喘了口气，直接原地坐了下来。
    她转头四处看看，到处都是清一色的灰蒙蒙，不论哪个方向望去，都是一望无际的大漠，没有任何东西的点缀，连天空的云朵都像是静止了一般。
    两人休息了好久，白夭甚至还躺下去眯了一小会儿。当她打算起身继续前进的时候，发现小歪已经睡着了，便没有惊扰她，自己又开始漫无目的地行走。
    可是就在这时，她隐隐约约看见了远方有什么黑色的东西散落在地面上，新奇的发现让白夭目光一亮，加快脚步跑了过去。
    但是走近一看，白夭才发现，这些黑色的东西，竟然都是黑蜘蛛的尸体！
    白夭被这大量的尸体给震惊了，她爬上了一个小沙丘，放眼望去，她面前的这片大漠，已然成为了黑蜘蛛的坟场！
    到处散落着黑蜘蛛的尸体，有些还是残肢，到处还流着他们粘稠的血液，像是刚死不久。
    这些黑蜘蛛......是经历了什么？
    白夭皱眉，大概扫视了一眼，她竟然还在这里面看见了人类的尸体！
    她立刻跑过去看，而这一看，确实让她惊骇不已。
    “老徐！”白夭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瞪着双眼，看着眼前这位单膝跪地的高大男人，他的双眼已经永远地闭上了，只是一只手还抚于胸前，一只手紧握着他插在地里的重剑，哪怕死了，依然满脸的虔诚，他在行着最高崇的骑士礼节！
    白夭颤抖着手，抚摸上了老徐的脸，他的脸有些许皱纹，同时......还冰冷无比。
    发生什么了，大家都发生什么了？！
    白夭猛抬头，开始跑动，在这群黑蜘蛛的乱坟场里寻找着什么。
    “猫翼，灵犀，七粼......”白夭泪目，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跑过，看见的竟然都是她熟悉的人的身影！
    这些勇士已经永远地离开了！
    他们离开了她，离开了这个世界。
    “怎么会这样，大家，大家怎么都......”那个字白夭不敢说出口，她甚至不敢相信这是真相。
    可是事实已经摆在她面前，由不得她不信。
    黑蜘蛛死了大片，她的伙伴们......全军覆没！
    所有的人竟然都死了！白夭感到心口一阵窒息，她为什么会觉得自责？为什么大家都死了，难道这次星光没有降临到他们的身上吗？
    看着大片的尸体，白夭已经泣不成声，安静的空气中，只有她哽咽的声音。
    “城池！神圣之城怎么样了？”白夭忽地又看见了远方依稀出现的神圣之城高大的墙影，她一定是兜兜转转又绕回来了。
    不过她此刻没有想太多，而是立刻就奔向了城池。
    在靠近城池后，她发现高墙上都挂了大片的红色蛛网，大门敞开着，从门外看，里面更是如盘丝洞一般，到处挂满了粗壮的蛛网。
    白夭的心中战栗不已，九龙蛛，它破城了！它攻破神圣之城了！
    为什么会这样！看见这画面，她的脑海中，就已经自动浮现出了所有人当时的绝望！
    白夭颤抖着身体，想进去看看，可是身体却怎么也不听使唤，脚像是钉在了地面上一样，怎么也挪动不了。
    心中的悲愤忽地在此刻全数喷涌而出，白夭再度一抹眼泪，硬生生地抬起了腿，奋力朝着里面冲了进去！
    第521章 回忆
    城内蛛网密集，白夭小心翼翼地绕过这些蛛网，看着周围混乱不堪的景象，为什么会这样......她只是在外面走了一遭，神圣之城便已沦陷！
    来到了大殿的底座脚下，这里的蛛网已经密集到无法落脚了。白夭心中充满了绝望，她忍不住跪坐了下来，大家都死了，这个世界只剩下了她与这群蜘蛛，她肯定也是必死无疑的......
    “白夭姐姐，这是哪里？”小歪终于醒了过来，她看着满天的红色蛛网，感叹道：“好漂亮的房子。”
    白夭侧目看了她一眼，心中更是伤感，小歪是九龙蛛，本性难变，对于其他九龙蛛织的网，的确会有一种不可抵抗的魅力。
    “小歪，你走吧。”白夭跪坐在地上，神色黯淡地看着地面上的沙土，萧瑟的身影看起来十分无助。
    “走？走去哪？白夭姐姐，我要跟你在一起。”小歪说道，她变回了人形，与白夭一起跪坐了下来。
    “回到九龙蛛的身边。”白夭轻声说道，轻得几乎要听不见了。
    “为什么？我要跟你在一起，九龙蛛又是什么？我才不要去它的身边。”小歪一点也不情愿，白夭姐姐这是想赶她走了吗？
    白夭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满是无力感地说道：“你就是九龙蛛，我们原本应该是敌人的。”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是这就是事实。
    “敌人？”小歪愣了一下，随后连连摇头，坚定道：“不，我永远不会成为白夭姐姐的敌人！”
    白夭看向了小歪，心中一暖，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道：“对，我们永远不会成为敌人。”
    “嘶——”
    这时候，蜘蛛爬动的声音传了过来，只见周围一暗，好像有什么东西遮在了两人头上。
    是九龙蛛。白夭的心中没有惊起任何的波澜，城内结这么多的蛛网，九龙蛛是肯定也在这里的。
    它占据了这座城池，杀光了所有人。
    “嘶——”
    头顶传来了九龙蛛奇异的叫声，而白夭一动不动，大家都死了，她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小歪本是九龙蛛，不需要她的照顾，也能活得很好，更何况这里已经成为了九龙蛛的地盘！
    除了城里的大家伙们，她再没有见过其他的任何人类，感觉所有人死了之后，她便是这世上最后的一个人。
    最废的人，竟然活了最久。白夭有些自嘲，她的周围已经陷入了黑暗，黑得几乎连小歪都快看不见了。
    她逐渐封闭了自己的内心，不管是神圣之城的众人，还是小歪，都印刻在她的心底深处吧......她有些，不想活了......
    活着太累了，期望的永远得不到，连灵力都没有，每次大战自己都不知道在哪里睡觉，每天的生活过得枯燥无聊，她都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世界上有美好的事物，也有无用的事物，她大概，就是一个无用之人，被上天抛弃的弃子。
    白夭蜷缩着身体，五感逐渐自我封闭，旁边的小歪怎么喊，她都没有反应。
    “白夭姐姐，快醒醒啊，你怎么了？”小歪都着急了，用手晃着白夭，但是白夭就像个雕像一样，任她怎么晃，依旧是一动不动，像是死去了一样。
    白夭已经闭上了双眼，小歪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似逐渐远去，绝望与孤独的感觉蔓延全身，有些像是要将她拉入地狱的恶魔。
    终于，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了，可白夭的生命气息却在逐渐减弱。
    相比面对九龙蛛被吃掉，她还是选择自己凋亡。
    时间似乎都缓慢了下来，白夭安静得像是睡着了一样，只不过她体内的生命之力已经接近枯竭，与死亡仅隔一线。
    就在这时，一道道轻柔的声音恍惚间自白夭的脑海中响起。
    “你自己就是阳光。”
    “给他们救赎。”
    “生命的意义不在于夺取，而在于付出。”
    “不曾后悔。”
    这些话，为什么感觉都像是她说的......
    白夭维持着仅剩的微弱生命之力，开始仔细聆听这些碎言碎语。
    “你认为魔女是什么样的？”
    “我从未杀过任何无辜之人。”
    “你的心，要忠于你自己。”
    ......
    到最后，那些声音来源似乎有了些许画面，像是人生最后的走马观花，白夭的神识已经有些恍然。
    这时候，又是一道声音，直接刺痛了白夭的脑海。
    “不可以，怎么可以，玉狐姐......”
    “玉狐姐。”白夭身体一颤，跟着喃喃着，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一种没来由的揪心疼痛让她的意识开始逐渐清醒过来，玉狐姐是谁？为什么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就感觉内心万般疼痛，悲伤袭来，眼泪又止不住地从眼角滑落。
    “玉狐姐......”白夭又喃喃了几句，脑袋却有种疼得要爆炸的感觉，但是脑中的疼痛始终不及心中的疼痛来得难受，玉狐姐到底是谁？她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