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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风霁月一般,从里到外都是洁净的。
这场床戏拍得格外唯美。
梁成原本还打算找个足模,给两只脚拍个特写,因为前面专门铺垫了施淮安赤足踏遍未央宫。
他很长一段时间活在一片混沌中,隔着厚厚的鞋底仿佛踏在云上,昏昏然不知所以。
到这时总算踏上了实地。
即便地砖冷得像冰刃一般令人疼痛,但这疼痛意味着真实。
这对于施淮安来说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代表他终于不再只顾个人眼前的欢愉,而是开始面对自己的苦难,也面对这世上其他人的苦难。
他重新找到自己胸中志愿,奔赴向开明盛世,做了填平刀山火海的第一具尸体。
不过选定仲钦饰演这个角色后,梁成就知道根本不用去找什么足模,仲钦那双脚长得就像雕出来的白玉饰品。
“可能要辛苦一下了,这肯定没法化妆,得来真的。”梁成让人端来一盆冰水混合物,放在仲钦脚边,“拍完了好好做个护理。”
说着他开玩笑问:“要不要先买个保险?”
“不用。”仲钦笑笑,毫不迟疑地将脚放进盆里,“应该的。”
其实要是换了别人,梁成都是直接提要求,哪会管演员乐不乐意?
也就是看在崔总的面子上才对他这么客气。
当然仲钦也完全不觉得委屈。
职责所在,更危险的事他也会去做。
比如之前施淮安用手抓灭烛火那个戏,他就是真的直接上手演的。
只不过烛火没想象的那么烫,他手上也没受那么严重的伤,最后还是依靠化妆。
将脚泡得通红再捞出来,仲钦觉得膝盖以下都已经几乎没有知觉了。
季舒远抬着他的膝弯,帮助他把双腿架在自己腰部,随后摄影师过去拍足部特写。
真实冷出来的模样确实比化妆看起来自然得多,那红里还透着粉,更显得本身的肌肤莹润,真像玉雕似的。
拍摄完毕,毛启瑞抱着两个手炉过来,想给仲钦捂脚,被季舒远拒绝了。
“一冷一热容易生冻疮,我来。”
语罢,他竟然像戏里姜煜所做的那样,把仲钦的脚抱在怀里捂。
毛启瑞看得目瞪口呆,下意识挪动脚步,想挡住其他人的视线。
然而他回头环顾四周,好像并没有人往这边看,就算无意间看见了,也没人露出惊讶的表情。
因为之前几次床戏毛启瑞没跟着,所以他不知道。
其实上次仲钦满身痕迹地到片场,大家虽然当时没反应过来,但事后想想,可能都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只是这事儿影响太大了,毕竟仲钦后面还有崔总,所以大伙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什么也不明白。
尤其是梁成,不仅自己要当睁眼瞎,还要引导别人也不要往那方面想。
……开玩笑,这要是让崔总知道他被人在剧组戴了绿帽,说不定会立刻撤资。
万一更进一步,可能连仲钦也要被迫终止合约——
那可真遭不住。
季舒远一边捂还一边按摩,手从脚踝摸到膝盖,一路都是冰凉的。
仲钦尝试着把腿蜷回来自己搓,最终以失败告终。
“太僵了……”他伸长手捶了捶小腿,有点想笑,“我摸着也感觉硬邦邦的。”
“不硬,软的。”季舒远说,“你是冻得没知觉了。”
仲钦点点头:“嗯。”
毛启瑞听着他们的对话,试探地伸出手:“要不……我帮忙按另一只?”
季舒远抬眸瞟他一眼,吓得毛启瑞赶紧缩手。
然而季舒远并没指责他,反而往旁边让出一点位置,淡声道:“按吧,动作轻点。”
毛启瑞战战兢兢地把仲钦另一条腿抱在怀里,学着季舒远的动作给他按摩。
“没事,两个人按能快点缓过来。”仲钦笑着安抚道,“一会儿还得继续拍呢。”
“哦、哦……”毛启瑞埋着脑袋,只敢看自己两只手。
但因为有触感在,他注意力到底被引走了一些——
男人的腿摸起来也能这么嫩吗?
这到底是是去了毛还是天生不长毛?
天爷……这就是男明星?
“是天生毛发少。”仲钦仿佛能看穿他似的,“说起来因为这事儿我小时候还闹过笑话……那段时间同学都在快速发育,夏天穿短裤的时候很多男生腿上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就有人嘲笑我长得娘。其实也不是我一个人不长腿毛,但他们就只嘲笑我,我觉得很不服气,就……偷偷用我妈的眉笔在腿上画腿毛……”
毛启瑞震惊:“那能画得像吗?”
“当然不像,所以后来被嘲笑得更厉害了。”仲钦笑笑说,“也是那时候不懂,要是现在,我肯定就会用睫毛膏试试了。”
毛启瑞想跟着笑,看了看季舒远的脸色,又把笑意咽了回去。
“我也不长腿毛。”季舒远没什么表情,“没人说我,是因为我看起来不好惹。嘴贱而已,揍一顿就老实了。”
“唉,季老师说得对。”仲钦叹气道,“这不是要维持乖巧的童星形象嘛,没那么自在。早知道我后来名声那么差,当初就应该狠狠揍他们一顿的。”
“这种人其实就是自卑。”毛启瑞弱弱应和道,“网上不是经常说么,人就是越缺什么越喜欢炫耀什么。他们炫耀自己的腿毛,是因为除了这个他们就没什么能展现男子气概的东西了。他们是那种内心很脆弱的人,说不定看见只蟑螂都要吓得尖叫。他们的娘一拖鞋能拍死一只大耗子,他们却只能拽着自己的腿毛说自己爷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