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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绝起身, 接过他手中水杯,眸底是深不见底的暗色:“沈老师, 这种事交给我来就好。”
沈俞深深看了他一眼, 没说什么,冲江忱摇了摇头, 离开了病房。
病房的门被关上,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气氛异常暧昧。半掩的窗帘轻轻晃动, 风给皮肤带去令人战栗的凉意。
秦绝端着水杯,重新在床边坐下:“先喝点水。”
江忱伸手接过,发现水还是烫的,白旭晨显然没想到江忱会正好醒过来,所以压根没往里面兑冷水。
这一细微的停顿被秦绝敏锐地捕捉到,又重新拿回水杯, 起身:“你坐着,我给你兑点冷的。”
江忱出于礼貌开口:“谢谢。”
“这点小事还跟我客气?”秦绝笑着回过身,将温水递给他, “高中时也没见你这样。”
江忱缓慢喝了水,将杯子放到柜子上, 犹豫了一会儿, 还是放不下心:“顾燃他没事吗?”
秦绝笑容凝滞在唇边。
他抬眼对上江忱目光, 语气里夹杂着某种复杂的感情:“你真这么担心他?”
江忱皱眉:“如果不是因为我,顾燃也不会……”
“什么时候连顾老师也不叫了?”秦绝忍不住打断他的话。
江忱的身子猛地一震,对上他目光,心一寸一寸收紧。
刚刚那个瞬间,叫出那个名字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
因为在心里默念过太多遍,所以丝毫不会觉得陌生。
“江忱,”秦绝语气突然变得很严肃,“顾家当年是怎么对你的,你难道不清楚吗?”
见江忱沉默,秦绝停顿了几秒,又接着继续:“程思萍在找过你之后,又用阿姨的病情撺掇她收钱,如果不是江叔叔愿意出钱……”
江忱瞳孔剧烈地缩了下,手指捏得泛白:“你去找过我父亲?!”
“我……”秦绝一时间竟语塞,过了很久才低声道,“我只是想关心你。”
他喉咙轻轻滚了下,解释道:“我从没有刻意去打听你的事。是阿姨无意中……透露给我的。”
江忱脸色变了:“我妈知道这件事?”
紧接着又追问:“什么时候的事?”
秦绝远没想到他会有这种反应,微微怔了下,如实回答道:“阿姨什么时候知道的,我不清楚。但我……是上次拍完戏回家,途经你家遇到的阿姨。”
江忱嘴唇轻抿,没有说话。
当年他答应江献,只要能治疗阮冬青的病,他就会帮江献还清公司债款。这件事,他从没有让阮冬青知道过。
“那天我看见他们从饭店里出来,旁边另一个人……应该就是江叔叔。”秦绝虽然没有见过江忱的父亲,但从两人的眉眼间还是能够辨认出一点。
“他们见过面?”江忱深深皱眉,心不断地往下沉。
“是啊,”秦绝回想起那天的事,“当时我见阿姨和江叔叔在交谈,就没去打扰,等叔叔走后,才跟阿姨说了几句话。”
“那,”江忱低声,“她有说什么吗?”
“她什么也没说,”秦绝说,“当时阿姨看上去状态很好,和江叔叔交流自如,应该没什么矛盾。”
江忱没有出声。
交流自如?没有矛盾?
自从九年前那件事后,江献和阮冬青就没有过任何联系,更别说是阮冬青已经改嫁。时至今日,又有什么理由能够让他们突然见面?
秦绝叹了口气:“你也别太担心,现在你在剧组拍戏,最应该在意的是你的身体。医生说你腰轻微扭伤,建议住院观察几天。”
“住院?”江忱怔住,试着坐直身体,腰部立刻有隐约的疼痛传来。
“是啊,大概三四天,”秦绝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剧组过年放假,你也不必担心耽误拍摄进度。”
“还有,”他顿了顿,“我没有让阿姨知道。”
江忱神色稍缓:“谢谢。”
过去不让阮冬青知道,是怕她担心。而现在,是因为没有必要。
她已经有了全新的家庭,自己又何必再去打扰?
“就只是谢谢吗?”秦绝无奈,语气里有埋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就一定要这么客气?”
“我……”江忱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江忱,我知道你和顾燃在一起过,”秦绝语气里隐隐透着一丝不甘心,“可他毕竟是……”
“秦老师。”
江忱出声打断他。
他抬眼,目光里有着秦绝从未见过的坚定。
“我很清楚顾燃是什么样的人。”
“我相信他。”
短短两句话,让秦绝无法反驳,更让他的心跌落谷底。
他抿紧嘴唇,过了很久,终于开口:“他在隔壁房间,不需要住院,但是受了点外伤。”
正说着,病房的门被人推开。
顾燃步子顿住,对上秦绝目光的刹那,空气骤冷。
秦绝起身:“顾老师,我还有事先走了。”
江忱坐在床上,突然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
过了很久,也只是很生硬地说了句:“……我没事。”
他没有说谢谢,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瞬间,突然觉得他们之间不该存在“谢谢”两个字。
顾燃却神态自若,拎着盒子走到床头柜前:“饿了没?我让白旭晨给你买了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