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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我平日里出意外,母亲给我备下了这些应急药物,”素娥深吸一口气,迎上闻瞻略疑的目光,眸中真挚,“也不知对世子有没有用处,你们都拿去试试吧。”
七八个瓷瓶儿一股脑递了过去,是安措手不及,愣愣地接住,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跟他们说说这都是什么药。”
“白色的是治疗发热风寒的,青色的是防中暑的,黑色的是解一般蛇毒的……”檀香活络起来,絮絮叨叨地指着瓷瓶解释,没瞧见是安逐渐失望的神色。
可轮到那个粉色瓷瓶时她突然一顿,想起什么似的“哎呀”一声,要上手去夺。
素娥心中一紧,还在犹豫要不要拦,却见是安福至心灵地缩回了手,避开檀香,将药瓶悉数交给闻瞻。
“哎,这个、这个你们可用不着!”
见他收起那粉瓶,檀香顿时目瞪口呆,语无伦次地去看自家姑娘。
韩素娥见闻瞻清冷的眸扫来,马上也做出失措的样子,红霞染腮,她伸手去讨那粉瓶儿:“这个不是世子用的,你快还给我吧。”
可别真的还回来啊。她心里嘀咕,莫名像做了坏事一样心虚。
如她所愿,闻瞻忤逆了她的要求,他紧紧地握住瓷瓶儿,丝毫没有还回来的想法,打量半晌后,甚至还当着她的面,不紧不慢地拔开瓶塞嗅了嗅。
在素娥有些紧张的注视下,他开口,声音不再疏冷,有着一丝欣慰。
“当归,红花,正好可治血瘀,确实有用。”
话音落地,是安双眼一亮,露出被雪中送炭的笑,感激不尽。
“有用,有用,多谢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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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那种药对男人也有用吗?”
檀香掬起一捧清水,泼在少女白皙的脊背上,满腹疑惑地问。
水花在那流畅的脊线溅开,漾走了一缕湿发上的花瓣,素娥懒懒地趴在桶沿,下巴枕着玉藕般的双臂,昏昏欲睡。
“应该吧。”她咕哝,眯起浓翘的黑睫。
心里却道那必定有用,不然谢景渊吃下那药丸怎么没过多久就醒来了呢。
“真是神奇,原来那东西也能治一般的内伤。”檀香用玉梳轻轻划过她的藻般的黑发,有些好笑道,“真不知他们晓不晓得那是治月事不调的药呢。”
“哎,不过……”她突然又皱了皱眉,深深地疑惑,“药物不是讲究配比的吗?不是说不同的配比疗效也不同么?若是——”
“哎呀,”素娥出声打断她的不休,扶着桶壁转了身来,额间的晶莹顺着发滑至锁骨,积成一个小小的水洼,“管那么多呢,世子吃了有用不就行了么。”
她有些心惊肉跳,这事可不能仔细推敲,装傻就好,至于世子的秘密,自己一人知道就好,万不能牵扯他人进来。
不过世子他……不对不对,是她。素娥懊恼地摇摇头,看得檀香莫名其妙。
之前沉浸于震惊之中,一直没有功夫细想,现在再回顾这件事,不免涌上诸多疑问。
世子为什么女扮男装?是世子本就是女子,还是被这个女子顶替了身份?世子叫谢景渊,那这个女子又是谁?她就是谢景渊吗?可镇北王府为何要让一个女子来当世子?那真正的世子又在哪?
等等等等,为什么这么混乱?
韩素娥猛地扎进水中,只留水藻般的乌发浮在水面上,吓了二人一跳。
水中她闭着眼郁闷地吐泡泡,被自己的疑问给搅得一个头两个大。
真是头痛,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办呢。
要告诉父母吗?这个念头一出,立马便被她否定了,素娥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想替这位女世子保密,可是自己以后要如何面对她呢。
她慢慢浮出水面,顶起几朵花瓣,脸上懵然一片,说来也真是令人惊讶,世子明明是女子,却看不大出来,行为举止确实与普通男子无异,真真是瞒天过海,蒙住了京城所有人。
算了,她想,自己以后见了她便只当不知吧,想必对方也瞒得十分辛苦,自己就配合一下吧。
出神间,身上的水珠渐凉,一阵秋风从厚帘缝里钻进来,激起她皮肤上密密麻麻战栗。
“阿嚏”素娥忍不住打了喷嚏,头顶上花瓣随之掉落,挂在鼻尖,甚是滑稽。
檀香忙舀起一瓢热水浇在她身上:“哎呀,姑娘快到水里,小心着凉。”
质子府。
世子归来时兵荒马乱逐渐沉寂了下去,下人只知道世子醉醺醺地被抬进府,诗织姑姑白着脸将世子搀回内院,没过多久,满府的灯火一盏一盏熄了,又归于平静。
唯有正房的那间屋子亮着烛火。
“世子怎可这样逞强!”诗织口中忍不住激动,手上却轻柔无比,小心翼翼地将一根银针刺进帘帐后那片洁白光滑的肩头。
她转过身,又从圆椅上的针灸包中拈起一根针,目光扫过八角桌上的粉色瓷瓶:“若不是吃了这瓶里的药丸,您今晚怕是会痛得睡不着。”
言语中多是庆幸,“还好有那位韩姑娘,不然您真要遭罪了。”
再去看床榻上的人,被修的刻意孤峭的眉蹙着,此时在昏黄灯光下,勉强能瞧见几抹男子不该有的柔弱。
“唉,”世子幽幽叹息,侧头盯着诗织口中的瓷瓶,鼻头忍不住皱了皱,“是福是祸,还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