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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素娥愣了愣,隐隐像是抓住了什么,稍纵即逝。
“是啊,裴贵妃并不喜欢赵湛,她这番大动干戈,若是——”
“若是她并不是真关心呢……”
嘉敏也反应过来,与女儿对视一眼。
“母亲,你说,裴氏到底属意立谁为储?”韩素娥若有所思地问,她不相信裴相真的毫不关心,或者没有拥立自己人的想法。
“自然想要信得过的人。”
“他信不过赵湛,还会信得过谁?”虽是问句,但韩素娥已经只道了答案。
裴相在朝中树敌不少,尤其是裴贵妃在后宫也素来跋扈,得罪了不少皇子妃子,立哪一个皇子,都不如立她自己儿子来得稳当。
哪怕这个儿子不学无术,不堪重任。
可赵羡,真的能被推到那个位置上吗?
韩素娥的疑问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又收到汴京的消息,说官家于一日清醒了半晌,本以为好转,但其实只断断续续说了几句话又昏了过去。
当时并无太医在旁,只有裴贵妃和几个宫婢伺候在侧,短暂地听官家说了几句话,还未来得及召太医进殿,就见官家又阖上了眼,
后来赶来的大臣便听裴贵妃道,官家短短交代的几句话,便是立赵羡为太子,让她将此旨意转交给诸位,裴贵妃还令当时一同在场的宫婢作证,官家确实说出传位于六皇子的话。
见状,众臣哗然,更多的还是怀疑,毕竟赵羡的资质普通,且品性自我乖戾,在众人眼中,绝不是储君的人选。
但偏偏适合储君之位的赵湛似有隐疾,而储君子嗣最为重要,如果不立赵湛,那剩下几个皇子又年幼不堪重任,都不是合适的人选。
恰在众人怀疑之时,一直未出声的太医院首何太医出声,作证说自己最先赶到殿中,踏入宫门时,确实听见了官家最后的那句话。
“立六皇子为太子,大皇子为康王辅政。”
他向来德高望重,为人清直,所以此话一出,竟然让大殿中人静了静,不由开始信了几分。
众人将信将疑,此时又有声音出现,若说让赵湛辅佐赵湛,那一切倒是说得通了,同为裴贵妃所出,赵湛身为赵羡的胞兄,自然会全力辅佐,别无他想,而赵湛虽然脾性不够端稳,但有其皇兄规劝,熟话说孺子可教,也不是不能改变,或许等其成年后会稳重得多。
最重要的是,赵湛年纪轻轻,已有二子一女,子嗣问题上,无需忧虑。
此种声音一出现,陆陆续续便有附和的声音,认为言之有理。
不到半天,竟然有半数之多的朝臣信了裴贵妃和何太医的说辞,拥立六皇子赵羡。
正在这时,裴相恰如其分地出现,身边跟着内侍行首王绪,后者说官家曾将一密旨藏于大庆殿牌匾之中,说完便令人上前去取,当着众人的面,没多久从牌匾后取下来一油蜡封的匣子,劈开匣子后果然有一道密旨藏于其中。
王绪打开圣旨,宣读其中旨意,正是立六皇子为储君,大皇子及裴相辅佐其监国。
见到旨意,仍有部分人表示质疑,未曾听闻官家下过密令,这圣旨究竟是真是假,还待斟酌,且赵羡年轻,能力欠缺,不足以担任监国。
见有人反对,裴相态度强硬,表示旨意即为君意令,必须遵旨,如有谁敢不从,便由禁军拿下。
消息传回平阳时,已经是二日之后,嘉敏问韩玮元如何是好。
显而易见,裴相和裴贵妃已经把持了宫中和朝中,不论那旨意是真也好假也好,此时怕是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否则就被视为逆党。
韩玮元却并不着急,提笔在宣纸上写了几个字,沉吟片刻,转身对妻儿道,再等等。
嘉敏极是担忧夫妹的处境,现在汴京成了裴氏的天下,韩琳晓身处险境,如狼群环伺,裴氏现在对储君下手,恐怕不日后便会对将军府下手,那么首当其冲的,就是护国寺的韩皇后。
毕竟,裴贵妃的儿子一个当上太子,一个封了康王,可以说是扶摇直上,难免会更加惦记后宫之主的位子,而成为皇后,也可以给赵湛一个嫡出的名分,那样他继位更加顺理成章。
对于妻子的担心,韩玮元不是没有过同样的忧虑,但是不论将军府要做出什么反击,都需师出有名,否则将会落下口实。不利日后筹谋。
“卿云那边,我一直派人盯着,裴华暂时还不敢动她。”韩玮元安慰道。
即便裴华可以捏造圣旨,可以指鹿为马,但若是急于朝皇后下手,那狼子野心未免也太昭然若知了些,必定会招致众臣不满,而且韩玮元据守平阳,朝中不乏支持他的武将,仍有兵权在握,裴相一招不慎,可能会引发激烈反抗。
裴氏不敢赌,至少暂且不敢赌。
夏日去,天气转凉,因为年初那场瑞雪,田间粟苗得以滋润,平阳向南的各大城镇秋收颇丰,尤其是自去年占城稻在西北大力推行后,今年的稻米产量翻了番,百姓至少不愁无米。
归功于练军之余带兵去栽苗堆肥的几位老将,平阳植株繁茂,长林丰草,牛羊牲畜繁衍兴旺,且平阳来了位专给牲畜的看病的大夫,在他的指点下,幼禽病死的情况少了许多。
五谷丰登之际,在平阳人沉浸在丰收的欢欣时,边关前线却突然传来急报,夏人又集结了大批人马,准备朝中原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