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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请进来罢。”
“是。”
皎皎喝了口汤,鲜甜滋味沁入心脾,唇齿留香。她张望着窗外,心中逐渐升起了欣喜。
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她喜不自胜地起身去迎:“阿娘!”
皎皎高高兴兴地奔到她面前,却莫名有种陌生感,仿佛有道壁垒树在两人之间。明明近在咫尺,可谁都没有伸出手。
“皎皎……”于氏看着面前出落得明艳娇美的少女,眸中欣喜逐渐黯淡,闪过一丝愁绪。
“阿娘用过午饭了吗?陪我一起吃些吧。”皎皎有些手足无措,忙让人进屋。
于氏一听她还未吃饭,立刻焦急起来:“快去吃饭不用管我,你打小身子就弱,脾胃虚,可饿不得。”
皎皎听了不由得眼眶一红,小时候挑嘴不爱吃东西,阿娘就是这样跟在她后头催着的。
于氏跟着皎皎进屋,看着满桌的珍馐美馔恍然想起自己身在督主府,又拘谨起来。屋内屋外婢女一二十人却不闻一声杂音,她站在厅边不敢坐也不敢进。
“阿娘坐下吧。”说话的功夫,已有婢女呈上碗筷杯盏。
于氏束手束脚地坐下,抬头看向皎皎目光慈爱:“一晃儿都是大姑娘了。”
皎皎为她夹菜,笑意盈盈:“是啊,都已经过去九年了。”
于氏听她提起“九年”二字垂着眼睛低下头,一想到自己的来意,更是愧疚的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阿娘您怎么了?”
却目光一转瞥见了她雪白手腕上的擦伤淤痕。她心头一紧,忙抓住她的手:“这是怎么了?”
皎皎错愕,反应过来后忙收回手慌乱地笑笑:“没什么,昨日被园子里的藤蔓绊了一跤。”
于氏心疼得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裙摆上尽是褶皱:太监不完整,那事上定是酷爱折磨人的,我的皎皎才十五岁啊!
她看着阿娘脸色通红,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的样子,转头看向身边的尤妈妈和却儿:“我想同我阿娘单独说说话。”
“是。”
一息之间,屋内只剩下皎皎和于氏二人。
“阿娘,您……”
她刚一出口,于氏就猛地扑到她面前哭得痛心疾首:“皎皎,是阿娘软弱无能对不住你,你不该受这些苦、不该受这些……”
“阿娘。”皎皎鼻子一酸也落下泪来。她抱着于氏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声道,“阿娘,督主他待我很好,我没有受苦,真的没有。”
女儿温声软语地哄着,于氏更是痛心于她太过乖巧懂事报喜不报忧。
皎皎替她擦了擦泪水,为她盛了碗汤:“阿娘您尝尝,这汤鲜得很。”
于氏捧着琉璃小碗,鲜香味道跃入鼻尖也勾不起她半分食欲。
皎皎见阿娘手上老茧微黄,衣裳领子袖口洗得发白,心中有些心疼:“不是开了间脂粉铺子吗?怎么还……”
于氏窘迫地掩住袖口,勉强提起抹笑:“阿娘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又没破,还是好好的。”
皎皎见她目光闪躲便知晓这不是实话,她走进内室拿出妆台下的五十两银票回到厅中塞给于氏:“阿娘,这是我的心意您拿着吧。不多,但也能吃穿许久了。铺子若是开不下去,就转手去乡下买几亩地,也是能过日子的。”
她刚刚落定,未知太多,不能事无巨细地帮。既不认她,皎皎也不想帮。拿银子只是心疼阿娘罢了。
“如何还能再要你的钱!”于氏瞪大眼睛忙将银票又塞回到皎皎手里,全然忘了来时何广祝叮嘱她要银子的事,“当年已经是家里对不住你,这钱阿娘没脸要。”
皎皎欲再劝,只见于氏慌慌忙忙起身就往外走:“阿娘能看见再看见你就已是心满意足了,阿娘就先走了。”
“阿娘!”她唤了一声,两眼红红地追了出去。
“我的皎皎长大了,真好。”于氏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鬓发,小心翼翼的怕弄乱了,“若你不是我们这种人家的孩子就好了。”
话音一落,于氏有些慌张地收回手冲她笑笑:“阿娘这就回去了,若是有机会阿娘再来看你。”
“阿娘……”皎皎看着她那双已生了许多细纹的眼睛,含着泪喃喃低声。
尤妈妈见皎皎悲伤,笑道:“以后日子还长着,娘子想来看姑娘,提前几天知会一声便可。”她说着又转头看向皎皎,“姑娘莫哭了,伤了身子,娘子也跟着忧心。”
“对对对,妈妈说的极是。皎皎你也没顾得上吃饭,快进去。”于氏催了两声。
“那尤妈妈替我送送阿娘。”
“姑娘放心。”
皎皎站在门口,一直看着于氏出了院门。她低头看着手中攥得皱巴巴的银票,忍不住地掉下泪来。
*
尤妈妈为于氏带路,方才不曾细看她,眼下近距离打量几眼隐约觉得有些奇怪:这女儿和娘亲竟是没一处像的。不过也可能是女儿肖父?
她摇摇头,觉得自己是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