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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璲这阵子确实没刻意去留意后宫,但上官雩故意放出这种消息,应该是已经想好了后续,他不动声色点点头,进了正殿,上官雩不在,婢女领他去了后院寝殿,只见箱笥衣物兵器堆了一地。
“真要离开了?”容璲倚在门边,心情有些复杂。
上官雩坐在榻上擦她的剑,手腕一翻,冷光霎时映过眼眸,她笑盈盈地抬头调侃道:“陛下,舍不得妾身吗?”
容璲直接抬手搓搓胳膊:“三年前我们早有约定,你替朕牵制后宫嫔妃,等你要回醴国时,朕也不会阻拦。”
上官雩无趣地摇头:“醴国国师已经控制了父王,正分批秘密向边境派兵驻扎,边境山林茂盛,多有毒瘴,而国师擅长炼丹制毒,他正在等待与北幽夹攻大奕的信号,若与大奕交战,即便大奕兵强马壮,醴国也会用毒和游击骚扰让战况逐渐胶着,但只要北幽主和的三王子掌权,战事便不会爆发。”
“北幽枭王会与三王子同一立场。”容璲沉声道,“料想不久三王子便会前来议和。”
“那我就放心了。”上官雩轻轻颔首,“我会留在这一个易容的婢女,让她装扮成我,等我走后饮下一种特制的蛇毒,让御医诊脉也只是气虚体弱,日渐衰竭,等过一月两月,你就宣布我重病薨了,再用一具尸体顶替,万无一失。”
容璲不禁想起陈庭芳所提到的预言,傅秋锋把集齐的两册书拿给他时他已经看过一遍,现在倒是确定了上官雩暴病身亡是她自己的算计。
想起书,就同时想起了傅秋锋,容璲又是一阵沉闷的叹息,问道:“需要朕派人护送你回去吗?”
“陛下呀,你要再冷漠无情一点。”上官雩并指弹了下剑身,软剑振颤一片残影,她语气闲适,又带着些理智的冷意,“你登基之后,就是大奕国的皇帝,不再是我的幕僚,而我离开这座皇宫之后,也不再是你的贵妃,我们所有的过往与现在都将在未来一剑斩断。”
容璲盯着她的剑,上官雩的剑法精妙他再清楚不过,他放下胳膊走进殿内,正色道:“那你顺便帮朕护送一个人如何?”
上官雩看他的眼神十分微妙,在恨铁不成钢和朽木不可雕之间徘徊:“你听到我的忠告了吗?”
“朕不在意。”容璲蛮横地说,“只要朕还将你认作朋友,朕就偏要拜托你。”
上官雩暗中翻了个白眼:“我都听说了,你的脸中毒不轻,你还不如让我帮你想办法拿到解药,反正我回去是要杀国师的。”
容璲又深深地叹了一声。
“别再叹气了,小心头晕。”上官雩笑着提醒。
“你计划多久夺回王城,诛杀国师?”容璲问她。
“保守估计,三个月。”上官雩认真算了算,“我的人都在暗处,就算可以包围京师,但若国师用父王和太子的性命威胁,为了不失人心,我也不能强攻。”
容璲抬手碰了碰侧脸,凉丝丝地说:“三个月,那朕直接烫掉半张脸以后都戴面具算了。”
“别暴殄天物。”上官雩想了想,“什么人要我护送?难道你派了暗卫想盗取解药?”
容璲开始叹第三声气,在上官雩暴躁之前懊悔道:“是傅秋锋,他……朕误会了他,说话重了些,他留书要去醴国为朕找解药,如今醴国危机重重,朕更放心不下,若非朕刚稳住朝中局势,抽身不开,朕甚至想亲自去追他。”
上官雩起身打量他两眼:“不会吧,你真对他上心了?陛下,你能确定你是真心的还是图一时快乐……快乐,你懂吧?”
容璲顿时扭了下头,干咳两声,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浮现傅秋锋缓慢的放松了肩颈躺倒在锦被中的模样,耳廓和脸颊都染上红晕,本来清正的相貌被迷离放任的眼神变得充满诱惑,又同时令人滋生矛盾的掠夺欲和罪恶感。
“嗯哼?”上官雩的目光逐渐玩味起来。
容璲赶紧甩头回神,冷着脸澄清道:“朕和他什么都没做!傅公子岂是轻浮之人,他值得朕的真心。”
上官雩托着下巴思考,容璲继续游说道:“没有人比你更熟悉醴国,朕希望你能劝他回来。”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上官雩现实地说,“你认为他会听我的劝告你的命令吗?”
“如果他坚持不肯,你也能为他提供相应的情报。”容璲退求其次。
上官雩轻笑一声:“那醴国的好处呢?”
容璲天人交战了一会儿,才勉强咬牙道:“朕希望你在保证他安全的同时,可以让他做你的奇兵。”
“陛下,我说的是醴国的好处。”上官雩缓步走到殿门外,站在午后的艳阳下,红裙华丽如火,凤钗熠熠生辉,“你以为我为何要回去?继续做我的圣女,到了要卸位的三十岁,就嫁给某个贵族权臣吗?”
容璲稍感愕然:“醴国太子尚年幼,权力只会握在你的手中,你不想嫁,谁敢逼你?”
“若是太子长大了呢?”上官雩嗤笑一声,剑刃一抖收入袖中,扬头望着屋檐背后广袤的天空,缓缓抬手指向南方,“寡人,只要唯一的王位。”
容璲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望着上官雩的背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让他想起曾经自己,那种在醒悟自己也可以去抢那张高不可攀的龙椅时,豁然通透的感觉。
“只要你能坐上那个位置,珍惜与大奕的和平,那朕和大奕永远都是你的盟友,醴国的盟友。”容璲郑重道,“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