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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中下肚的清酒无用,语方知离了热闹的大街,眼神凛如冷月,他抱胸长立,只漠然等待着。身前是鼎沸人声,身后是寂寥夜空,落进哪一处,他都显得格格不入。
    不多时,身后跪了一人,低着头,看不清脸。
    “主子,寻到了,顺义南街,秦爹布行。”
    “走。”
    戌时三刻,顺义南街,秦爹布行。
    仓库后,跳进三个人,落步极轻,贴墙低语,为首的人屏息观望一周,指着旁边亮灯的厢房,步子一点化成一条黑影掠过,“啪”一声撞开门,翻进了厢房中。
    后两人紧随其后。
    厢房中整齐干净,烛火未熄,就是没有人的气息。
    为首的黑衣人一摸被褥:“没走远!追!”
    其后的黑衣人按着剑:“追?往西还是往东?”瞥见未进屋的黑衣人作沉思状,问道,“大人可有什么主意?”
    “大人”也一身黑衣,身形瘦削,半张脸隐在阴影处,声音没有温度:“此刻永康大街侍卫司正在巡值,城门已关,想出城,最近的,只能走水路。”
    另两个黑衣人飞快出门:“在芙蓉渠!”
    三人离开,火烛闪烁跳跃,很快,厢房中又翻进两个人。
    语方知只扫一眼便往外撤:“如枯!”
    “是!”如枯疾步跑出门,东南角破空飞出一抹蓝烟,如枯眼睛眯起,飞快辨认。
    “芙蓉渠!”
    作者有话说:
    语方知:白天做有钱人,晚上做“贼”人,我好累!
    第2章 抢人
    “呼!救命!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跑啊!躲啊!你不是挺能耐吗?继续啊!”
    呛水声、呼救声和嘲笑声混杂在一起,在这晔城的东北角传开,不远处的一墙之隔,顺义大街上来来往往的商贩和游人络绎不绝,讨价声和惊呼声不绝如缕,可就是没有人注意到墙后的动静。
    贺添筹入京后就时常惴惴不安,原定明天离开也等不得了,匆匆卷了包袱,入了夜就悄悄走,慌不择路的,差点就跟永康大街的巡夜士兵打了个照面,拐到这连通外城城河的芙蓉渠才安下心来。
    幸好当兵时没少凫水,贺添筹脱了外衣喘口气,入水前还回头看了一把晔城,前半生的颠沛流离将在今夜了结,此生他再不会踏进着吃人的皇城半步!
    谁知头还没挨到水面,脚就被一股力量抓住,下一秒,贺添筹整个人都被倒提了起来!
    他惊恐万分,挥舞着双手挣扎,正要问是谁,就被倒提着扎入水中。
    “咕噜咕噜——”七窍未闭塞,冷水在脑中乱撞,贺添筹呛水张嘴,冷水霎时灌满喉管,他一声都发不出!
    “还跑吗?”恶狠狠的话隔了层水,贺添筹听不大清,水中,他的眼球已翻白,双手拨水的幅度越来越小,耳边的水声都渐渐小了......
    站得最远的人低着头:“人已经抓到,快些了结!”
    “严大人莫急!”话音未落,贺添筹已经被黑衣人扔上岸,像一滩烂泥似的团着,只进气不出气,肚子滚圆,想来是喝了不少水。
    “严大人可是头次见这种场面?”黑衣人蒙着面,只露出两只油亮的眼睛,死死盯着浑身僵硬的同伴,一脚踹在贺添筹的肚子上,“为上头办事,不心狠手辣怎么行?”
    “咳!呕——”
    贺添筹伸着长舌吐水,稀里哗啦湿了一地,眼球暴突,额头青筋暴起,那严大人不愿意看,蹙紧了眉后退几步,被身后的另一个黑衣人推搡往前。
    踉跄几步,此“大人”正好停在贺添筹面前,正巧贺添筹把河水吐了个干净,意识逐渐清醒,知道自己命数已定,但还是怕死得不得了,不管不顾地抱住身前人的腿,嘴里大喊大叫起来。
    “饶了我吧!求求你们了!我家中已有妻儿,我死了,他们也活不成了!”
    抱腿怎么够,贺添筹砰砰磕头:“各位大爷!吴某求求你们了,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我从来没说过半点不该说的啊!”
    “当年我也就是个听使唤的狗!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让我去我就去了!孟家老小也不是我杀啊——”
    贺添筹呵出最后两口气,倒地,已然气绝身亡,地上逐渐淌开一滩血,像河水似的,泛着磷光。
    血色蔓延,那严大人没地方落脚,后退一步,怔怔看着地上的血迹。
    此刻,挥剑的黑衣人已不复之前玩似的心态,冷冷睥睨面前的人:“严大人做事应该知道有些话听不得,该装聋的时候好好把耳朵捂上,否则......”
    “否则如何!”
    只见黑夜中三束白光一闪,三个黑衣人同时后退,再定睛一看,原地插入三把裁衣刀,是在布行一路跟过来的!
    “你们是谁!”
    没人答,只见为首的高挑男子横在贺添筹的尸体前,他也蒙着面,只露出双波澜不惊的眼,抬抬指头,让手下去验尸,不出所料,人已经没了,再抬眼看去,眼中的凌厉杀意再难藏住。
    这是前一刻还在梦华阁喝酒的语方知。
    “你们是什么人!”黑衣人大叫,只觉得这人宛若阎罗再世,背手在后,杀机已漏,那三把裁衣刀就是出自他手,遒劲有力,破风呼啸而来,再晚一步闪躲,死的就是他们了!
    对方只有两人,黑衣人却不敢再逗留,护着中间稍显瘦削的同伴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