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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出了严府,没了院中照明的烛火,语方知一双锐利的眸被夜色掩盖,他回头看了眼屋前的匾额,感叹一句:“严府,好气派啊。”无限嘲讽。
小清跟着抬头,光滑的匾额映着冰冷月光,白天看着周正大气的两个字,此刻瞧着却透着森森凉意,让人看着遍体生寒。
作者有话说:
语方知对严辞镜的印象好复杂啊......(求评求海星!)
第20章 海棠
严府跟语宅挨着,御赐的匾额不如旁边两座细雕的白玉石狮气派,连两宅院中的小厮都生出不小的差距来。
一西一东,杜松和小清相向而来,皆挎着竹篮,刚从早市中回来。
杜松朴素简衣,提着菜篮四平八稳地走,瞧见对面是昨个儿把自家弟弟吓得差点窜稀的隔壁小厮,虽心中不满,也碍着严大人的面子点头致意便算了。
小清青布衣裳,抱着菜篮子蹦蹦跳跳,瞧见杜松篮中就一头白菜、几个鸡蛋、两方豆腐,二两猪肉还不全是精瘦的,不由地把怀中采买的各式鸡鸭鱼颠了颠,施施然朝杜松露了个笑。
两人无话,本打算各回各家,却都被宅子门前两个菜农的交谈声吸引。
“哎,这严府……哪位严大人啊?”
“哦,就前阵子被一把火烧成重伤的那个严大人喽!”
“他啊!朝廷怎么给了这么个地儿住啊?不是膈应人嘛?谁不知道通敌叛国的孟霄就是死在这座府上的啊?十几年都没人住过,万一里面还有没走干净的东西怎么办?”
“要不然就凭严大人现在的位置,哪里住得起那么大的宅子?还不是这房子没人愿意住嘛!”
“也是!就是因为当年的事,这一条街风水都不好,说是容易出贼臣,这一片的宅子低价贱卖都少有人要!”
两人旁若无人地说着,俩小厮不动声色地靠近。
杜松本意想提醒一下两位,莫要在别人的家宅前说闲话,谁知小清是个听不得坏话的,菜篮子往地上一砸,吵吵嚷嚷地要赶人走。
“谁让你们在这里卖菜的?赶紧滚,风水不好你们也买不起,再不走我就把你们的烂菜砸了!”
俩菜农没见过那么凶的小厮,但在人门口说闲话自知理亏,只好肩挑着菜筐离开,走远了,确定小清追不上了,又回头啐了一口。
小清被气得半死,气呼呼地接过杜松递过来的菜篮子,都没顾上道谢就走了,杜松也不要他的道谢,两人都想着方才菜农说的话,各怀鬼胎地分开进了自家的大门。
杜松进门,没在正堂见着严大人,便绕过正堂往后院走去。
后院的草木茂盛,杜松想着也要找时间修一修,好不容易才看见掩在树丛的吊脚丹亭中,自家大人的背影,赶紧蹦着嵌在青苔中的白石圆砖进入亭中。
“大人——”
杜松轻微惊惶的叫唤戛然而止,为着自家大人的欢愉模样。
严辞镜闻言回首,面上的笑正像入了春疯长的海棠,杜松忽的就不想告诉他外人的闲言碎语了。
“阿松你来得正好,阿砚正用草帮鹅织衣服呢,是件绿莹莹的小褂,你瞧瞧。”严辞镜挨着石柱,拿过来的书没翻几页,全被杜砚的动作吸引了去,正看着杜砚发笑。
杜松也跟着笑,又叮嘱弟弟去房中拿件外衫来给大人,自己拎着菜篮子烧火做饭去了。
小清就没有那么宽的心了,气鼓鼓地把菜篮子丢给灶房的人,精准无比地在后院的贵妃榻上找到自家少爷,扒着放甜食的案几哭诉起来。
添油加醋地说外头是怎么诋毁这片地的,还说挨着贼臣的府邸糟蹋了财运,话里话外都是让语方知做主再另寻一处宅子的意思。
语方知正打算用胳膊遮了脸睡觉呢,不得不听了小厮一顿哭诉,语气不善道:“别胡说八道。”
小清:“可……可外人都是这么说的。”
“你只当那些人都在放屁。”见小清还要纠缠,又说,“下回你听见有人这么说,直接来找我,我把那人的舌头拔了。”
小清看见语方知不似玩笑,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语方知躺了会没有困意,便坐起来了,瞧见墙边一簇绯红如霞的花,在一众修剪齐整的绿树中有种难以忽视的明媚,他瞧着瞧着就愣神了。
小清:“少爷,这是贴梗海棠。”
语方知嗯了声,站起身:“挺招眼的。”
小清跟着语方知往外走:“少爷,快到午膳的时间了,您去哪儿?”
语方知横道:“少管。”溜达溜达溜出了门。
街上越来越热闹了,大多都是往城外苍山寺庙赶去的举子,春闱在即,除了整日在各处府邸中走动,便是去庙中拜一拜,讨一讨称心如意的好兆头了。
语方知并不出城,往东市的布行走去,开口便是要雀羽织就的云锦,一般的铺子哪里有这种上好的料子?
语方知也不急,一间间问去,偶然问得一处,掌柜的犹豫说,雀羽云锦不摆出来卖,怕不懂行的人摸坏了,如果语方知真的想要的话,只能跟掌柜去仓库瞧。
语方知答应了,由着掌柜带他从店铺后面离开,在小巷中七拐八拐,进了一处堆满了布料的仓库中。他在木凳上坐下,那掌柜的熟门熟路打开带锁的箱子,捧了匹富丽堂皇的锦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