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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是在参汤中下断肠草。”严辞镜抓着语方知的手,道,“他还是想我死。”
语方知握着他冰冷的指头,道:“他并不是针对你。”
“我明白,我挡了他的道,我还知道,他跟蝇婆千丝万缕的关系,他还能说服何潜护他,他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前面有人,严辞镜把手收回来。
语方知担心他动恻隐之心,便问:“你还要查到底么?”
严辞镜跟他对视一眼:“要查的。”
语方知松了一口气,凑到严辞镜耳边,低声说:“严大人要是不查,那我就只好一个人查了,那日我亲眼见了严大人吐血倒下命悬一线的场景,怎么也不会放过罗生。”
严辞镜抬眼:“你也差点……”
“这算不算殉情?”语方知笑。
严辞镜摇摇头,垂眸,指头从宽袖中探出来,拉了拉语方知的袖子,道:“我与你相识未满一年。”
再是眼中的柔光退去,严辞镜耳根红透,他紧紧地握住语方知乱动的手腕,不让他轻举妄动,低声警告:“人多,别闹。”
语方知按捺住要把严辞镜往小巷里推的想法,道:“怎的严大人说情话,像是要叫人拉我下去打板子?”
语方知抱怨他说情话都那么严正,实则心中清楚,单就罗生下毒差点连累了他这点,严辞镜一直存着气。
所以无论罗生之前待严辞镜如何,严辞镜都不会轻易放过罗生。
语方知道:“从我记事起,罗生就在江陵做官了,江陵没人不认识他,但还没到人人交口称赞的地步,他这官当得中规中矩,所以那么多年也没有高升回京,不知他心中是否积怨,但我爹却是开心得不得了,这么多年送去打点的银钱,不能白白花掉。”
“贪是贪了些,办事还算爽利,没什么特别的,我从没怀疑过他。”
语方知继续说:“现在想来,他的身份实在是特殊,为官三十载,早在多年前,他就以某种方式参与进蝇婆一案中,后孟大人返京,他私放蝇婆,如今放不走蝇婆他便杀人了事,为了自保,下毒,刺杀,坏事做尽,没人能怀疑他,他靠的就是不起眼。”
“你不必思虑太多,放任大胆地查便是。”
前面就是集市,门外刚贴上一张逮捕令,百姓围着罗生的画像指指点点,走近了,便能听到盼望早日抓到凶手的话。
严辞镜点头:“他犯下的错,我一件也不会放过。”
第109章 真相
因为府里出了大事,本来打算回乡参加孙儿满月席的李大人,不得不留在府里处理诸事。
查案搜捕本不关他的事,他只需静静等待,顺便和各房大人一起唾骂罗通判就行,直到他看到了被摆在大堂里的草药。
仵作在众人面前验了一碗参汤,还在没用完的草药中,指认出了断肠草。
李雉看着被仵作捧在手中的人参,眼底一黑就跪了下去:
“严大人!下官给各房大人送人参是好意,绝无二心!是罗生提议下官搭配甘草、干姜、白术等药材组成参汤原料,还给下官介绍了药铺,至于严大人这份为何掺了断肠草,下官真的不知道啊!”
李雉妻小和睦,孙儿刚问世不久,除非他是活腻了,不然不会放着天伦之乐不享来毒杀严辞镜,再是下毒也不会那么明目张胆,人参只送了严辞镜还好说,大张旗鼓的送了所有人,怕怀疑不到他头上吗?
严辞镜知他无辜,但还是唤了药铺掌柜前来问话。
“这位李大人是跟罗生一起来的,之后配药时罗生的确进过药房,至于在严大人的药包中混入断肠草……不说罗生,就算是小的,也一眼能看出成色形状最佳的那颗人参,一定是送给最位高权重的人。”
真相大白,成也断肠草,败也断肠草。
如果不是语家那一锅十全大补汤误打误撞,解了断肠草,严辞镜现在已经站不起来了。
断肠草彻底暴露的罗生的心思,而严辞镜和李雉在书房中的对话,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严辞镜并不避讳地在李雉面前提起人参,随后还同意了李雉的休沐请求,李雉离开后,必会跟各房大人交代诸事。
罗生混在其中,知晓了严辞镜并不怀疑李雉,人参一事他又不能全身而退,已经凶途末路了,青天白日就去找了何潜。
罗生重伤何潜,是狗急跳墙之举,可想而知,何潜并没有跟他再次达成一致。
房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罗生和何潜两个人知道。
罗生外逃,那便只有何潜一个人知道。
好在何潜孔武有力,受了重伤也恢复很快,第二天下午,他就派了人来寻严辞镜,请他去兵府一叙。
严辞镜被岳钧山迎进门的时候,注意到了一个畏缩在檐下的妇人。
岳钧山看到她,脸色很难看,嘴动了动,还是没说什么。
严辞镜见她衣着素净,体态丰盈,十指也不粗糙,不像是一般粗野农妇,只是面上十分悲戚,若他猜得没错,她便是何潜那位丧夫的庶妹。
“严大人,里面请。”岳钧山将屋门打开。
漏进去的寒风将屋中的炭盆吹得更旺了,何潜平躺在病床上,受风咳了两声。
两声艰难的咳嗽没换来床边人的怜悯,段乘空数落:“你说你,虽说你拼尽全力才能勉强跟我打个平手,但你的功夫也不差,怎么还能给人偷袭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