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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方知一面揉,一面说:“山路崎岖,植被茂密,莫说找痕迹,单行走就十分困难了,他们做事并不尽心。”
严辞镜也知道路不好走,此时他站在斜坡上,要不是语方知搂住他的腰,指不定要往哪里滑去,但他这么安排自然有他的理由,旁人懂不懂他无所谓,但语方知不同,他有意问道:“你也觉得我不该上山,该去山下找么?”
语方知把严辞镜搂进怀里,完全挡住严辞镜的身形,回头喊了一句:“严大人吩咐,就地散开自行搜寻,一炷香后原地集合!”
禁军得了令,也不管吩咐的人是谁了,很快便四下散开找地方躲懒。
严辞镜靠在语方知怀中,微硬的胸甲有些硌,伸出手指戳了戳。
不知语方知从哪里弄来的装束,就这么混进禁军队伍中也不怕被发现了,还做主替他支开旁人,严辞镜故意问:“你来做什么?”
语方知抹了抹严辞镜脸颊上的泥点,顺手捏了一把,道:“我不来,还有谁能帮你?”
这便是无条件支持他的搜寻方法了,严辞镜嘴角勾了勾,问他:“一路走来,甲衣重么?”
语方知听了脑袋直往严辞镜肩窝里拱,气呼呼地抱怨:“重啊,压肩,胸口憋得慌,靴子陷在泥里拔都拔不出来,难受死了。”
严辞镜忍着笑意,拨开大少爷鬓角汗湿的碎发,轻声说:“又没叫你跟来。”
快马疾驰,颠簸一路,身体疲惫,又讨不到一句熨帖的话,大少爷不乐意了,哼哼两声,道:“还不都是为了你,好心没好报。”
严辞镜拨下他乱动的手,问道:“事发紧急,从晔城出发也十分低调,你如何知道我出来查案了?”
语方知不悦地反问:“我不能来么?”
“不是,”严辞镜道,“你来得正好,隐太子陵墓被盗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语方知看着严辞镜若有所思的样子,有些讶异他的敏锐,便试探性地问:“怎么不简单?”
严辞镜道:“春祭由魏成主理,重心放在晔城天坛,陵宫没人注意自然大有可操纵的余地,可此事也不是在朝堂上揭发的,目前只有少数几人知道,若说背后有人想拿此案灭魏成的威风,分量实在不够。”
语方知问:“且不论事情走向如何,你猜是谁?”
严辞镜答:“除了张少秋,我想不出别的人。”
语方知跟张少秋合作,知道是张少秋搞的鬼,不过张少秋没跟他说具体的,他还有诸事不明,“隐太子的陵宫被盗,究竟是他故意为之,给魏成挖的坑,还是事发突然,他偶得了一个机会?”
严辞镜扳正语方知的肩,看着他,说:“我带人进山,就是为了确定这伙盗墓贼究竟是不是真的盗墓贼。”
语方知知道严辞镜进山绝不是没方向地乱撞,但他没进过地宫,不知道在地宫中严辞镜看到了什么,想问,但严辞镜卖了个关子,只说等找到证据再说。
究竟是什么样的证据,语方知也猜不出,但汒山人迹罕至,人走动一定会留下痕迹,而棺中带出的东西,不论是什么,耐心找总会找到。
“若是没下雨,大概会好找一些。”严辞镜前摆的长袍被语方知掖进腰带中,行走方便了很多,但膝处碰着半人高的野草,已经湿透了。
语方知一直跟在严辞镜身侧,稳稳地扶着他的手臂,随他一路走去。虽然严辞镜不说,但语方知也能看出一点眉目。
严辞镜一直在不超出陵宫高度的山腰处打转,并不盲目登山搜寻,应当是怀疑盗墓贼出了地宫后,在下山之前,丢过或者遗失过什么东西。
严辞镜边用语方知的佩剑拂草,边跟他说:“此前陵寝官已经派人搜过,循着下山的路一路找去都没发现什么,汒山大,他们只搜了下山的路,但我认为出了地宫附近,才是最有可能找到证据的地方。”
出了地宫就掉了东西……语方知细细思索着,盗墓贼偷盗时贪心不足,什么都打包带走,到了奔逃的时候不得不丢弃难带的大件殉葬品也实属正常。
若是大件的花瓶器皿根本不会带出来,小件的不舍得丢……按照严辞镜的说法,盗墓贼只进了存放骸骨的后殿,殿中除了殉葬品,慌乱中错拿的,见了光后又会即可丢掉的,只有……
语方知后脊似乎穿了洞,簌簌透了凉风,他扣紧了严辞镜的手臂,问:“隐太子的骸骨是不是被带走了?”
还没等严辞镜点头,从树后逃命似的奔出一个禁军,皱着脸吐着舌头汇报:“严大人!你来看看,是不是这个东西?”
看禁军的脸色,语方知已将找到的这个“东西”猜得差不多了,严辞镜更是面色凝重。
待跟着那禁军前去,原地已经围了一圈人,胆大的捏着鼻子多看了几眼,胆小的抱着肚子蹲在旁边干呕。
严辞镜不怕,但见语方知把他拉到身后,便也受了他的好意,乖乖跟在他身后慢慢往前走,小声地提醒:“隐太子殁于火海之中。”
死于火海之中,尸首便会焦黑卷曲成团,干硬易碎,被丢弃在深林中的骸骨便是这般。
看着只有上身胸腔这一块,还极为残破,肋骨缺失了好几根,孤零零地摔在地上,可怜胜过可怖。
“带走罢。”
严辞镜吩咐了,但所有禁军都犹犹豫豫的,没人主动上前,倒是语方知蹲了下来,将披风摘了包住骸骨,抱在怀中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