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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辞镜一来,夏长嬴勉强打起精神应对,听他将宫中近日发生的事说了。
如今宫中顶重要的就是找回隐太子的骸骨和查出隐太子中毒真相,而夏长嬴身为太子生前最为倚重之人,严辞镜今日匆忙赶来的目的不言而喻。
对于过去发生的事,夏长嬴总不愿意多说,刚收养严辞镜的时候是,如今出了这样大的事,也一样三缄其口,严辞镜只知道他曾是太子侍读。
此刻夏长嬴装作不知道他的来意,饮了一口茶,淡淡道:“依你之言,皇上懈怠案情,傅淳、张少秋也讳莫如深不敢深查,那你只管敷衍便是,不了了之便是最好的结局。”
严辞镜没有说话,跪在潮湿的草铺上一言不发。
夏长嬴养了他十几年,还能不知道他袖中的手是是握了拳的吗?
心中一口气堵着,他“咣”一声掷了茶盏,大骂:“我还不知道你心中所想吗?你想用隐太子一事引出旧案,替孟霄翻案!”
严辞镜头压得更低了。
这副雷打不动的模样让夏长嬴看得突然就红了眼眶:“孟霄是天大的好人!你们一个个都要为他伸冤报仇!可前后填进去的人命还不够多么?还要填么?”
严辞镜何曾见过夏长嬴这副模样,跪行几步扑到他膝前认错,被夏长嬴甩开,夏长嬴几欲将一口牙咬碎,也难控制多年积郁的情绪,他鼻尖发酸,随即将一腔的不甘连同热泪泻出:
“你们通通都固执得很!都不听我的劝!你们都有宏图大志!你们一往无前,都说不后悔,可你们也该——也该……”
夏长嬴哽咽着,骂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也该看、看一看身后的人么……”
夏长嬴以袖掩面,悲怆低泣,任凭严辞镜怎么认错都不理,完全沉浸在悲痛的往事之中。
掩面啜泣时,他恍然想起,当初誓死追随的年轻储君离他而去时,与跟前的年轻人也一般年纪,克己奉公,步步谨慎,就因为行错了一步,便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当真值得吗!
他的哭藏在宽袖之中,压抑而痛苦,隐太子带走的,分明不仅仅是他的凌云壮志……
严辞镜手足无措了,自知闯下大祸,红着眼眶认错,又三保证不继续查,才哄得夏长嬴渐渐平息了情绪。
“你赶紧回江陵,晔城是万万不能再待了。”
严辞镜别无他法,只能先应承下来:“是。”
夏长嬴是喜怒形于色的人,但从来没有这般放肆地哭过,严辞镜心中不安,也有些惧怕,答应了夏长嬴之后没说别的便起身告辞了。
临走前,夏长嬴叫住了他,冷道:“你两次上山都有人尾随,多加小心。”
严辞镜顿了一下,缓缓道了声是,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说:
小严委屈,所有人都不想让他查案……
第153章 拦截
连夏长嬴都不主张严辞镜继续往下查,这案子绝对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最开始陵寝宫出事,祸事直指魏成,但到现在魏成也没什么动作,跟来查案的杨训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根本没把这案子放在心上。
傅淳不在朝堂上站队,严辞镜曾寄希望于他,但现在也是三天两头看不见他的身影,给了严辞镜一个大理寺查案的牌子供他出入就差不多了,这般消极的原因,严辞镜也猜到一二。
傅淳再怎么样也是大殷的官,听命于皇上,皇上明摆了不想搭理这案子,他便不会去触皇上的眉头。
还有一个人或许能帮他……
严辞镜坐在文华殿专辟给他们查案的小屋子里,合上一本东宫人事案册,看着在一帮替他研磨的毕守言,道:“太傅近日是否事务繁忙?”
毕知行曾在述职文书一事上指点过他,若能得他助力,如虎添翼。
毕守言很快答道:“太傅近日身体抱恙,正在闭门修养,若严大人有事,那下官——”
“不必,多谢。”
严辞镜眸色愈发黯淡,又重新打开了那本东宫人事档案,翻了起来。
他也渐渐不抱什么希望了,乱翻旧册也不过是做做样子,毕竟皇上下了口谕要彻查的。
“严大人自小在京城长大?”毕守言问。
“是。”严辞镜压着书页细看,无意识地答。
“严大人三元及第,此等天资百年难遇,但在登科之前,下官却从未听人提起过大人,不然,下官一定会亲自见一见的,也不至于过了如今的年纪,才与严大人相识……”
“嗯?”
毕守言研磨的力道突然加重,墨汁弄污了尾指,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道:“严大人可曾有高处不胜寒的孤苦之感?人生在世,能觅得一位知己,是从前守言想都不敢想的事。”
“毕大人,本官出宫一趟。”
严辞镜面色凝重地把书一合,径直往门外走去。
毕守言眼看着严辞镜离开,知道方才那番话他没有听进去,悄悄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一丝失望。
他搓着尾指上的一点墨污,搓淡了,那点心思也散了,迟疑着,绕去桌后翻看那本被反扣的书。
书中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是列了隐太子近卫的去向,不是病逝就是调去远的地方任职。
倒是有一个人比较特殊,刚从侍卫司调来东宫,符牌还没得到,就又被调回侍卫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