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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依旧是热,热到下午更是热。窗外的蝉知了知了地叫,仿佛没有尽头。贺文舟走了,身后的视线没了,宋靖无端松了一口气,感觉背上的衣服都湿了。
最后一节课,天气忽然阴下来,转瞬间乌云密布,风雨欲来。知了也不叫了,风扇也不转了,窗外清凉的风夹杂着几丝雨滴吹进来,天冷收衣服,大家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这时候每个人都迫不及待往家跑,回家妈妈迎接着,热烫饭热水澡,在清凉的不用上自习的晚上酣睡一觉。
而宋靖,不疾不徐地收拾着东西。他总是无家可归的。爸妈在大城市当医生,带着弟弟,从小学开始只过年过节回来看看他。他寄住在基督徒的姥姥家,家规森严,冷冷清清。回去也只是面对修道士般寡言严肃的姥姥,没什么可期待的。
没想到走出去,雨下得正是大的时候,噼里啪啦的雨珠流水线似的从天上倾泻下来,一旦出去风雨呼啸,要把人都卷走。教学楼斑驳的砖墙洇湿了一大片,院墙上的爬山虎随风摇曳摇头摆尾。整个校园沉寂在偌大的雨幕里,除了铺天盖地的雨声,什么都没有。
傍晚黄昏,天黑沉沉压下来,宋靖站在廊檐下,看着倾轧的雨发起呆来。
不知什么时候,廊下突然闯进一个人,头上顶着书包,浑身淋得湿透。看到他,双方一怔。
宋靖随即全身紧绷,退开一步,仿佛他是什么脏东西。
贺文舟有些不自在,喉咙干涩:“你还没走啊?”
宋靖道:“嗯。”
两人在廊下凝滞着,贺文舟拍打着身上的雨水。这几天宋靖就活在他的眼皮底下,他也没怎么刻意去盯,但却了解他所有行踪。雨下大了,他心里着急,在公交车站那等了半天,没看到宋靖出来,这才又倒回来找。他刚想说什么,宋靖忽然撑起一把伞就要走。
贺文舟说:“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宋靖一愣,回头:“你觉得呢?”
贺文舟听着他那冷冰冰的语气就来气,也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我就这样,改不了了。”
“嗯,你也算有自知之明。”
“你从内心就瞧不起我。”
“你有什么可让人瞧得起的?”
凌雁说他一百句,他满不在乎,宋靖说他一句,他就受不了。贺文舟扭过头,眼神阴沉得可怕:“原来过了这么久,我在你心里还是讨厌。”
宋靖昂着头:“对,讨厌。我一点都不想看见你。”
“不管我做什么,你都认定我是废物。”
“对,你就是个废物、人渣。”
贺文舟过去,猛地把他推到墙上,廊下的雨落进来,打在宋靖那张苍白的脸上。
贺文舟拧着他的脖子:“那你这种高高在上的天仙儿,就不要收人渣的画啊!”
宋靖呼吸困难地掰他的手指:“什么画,我早扔了……”
“我不信!”
“你在我这里……根本什么都不是……”
贺文舟猛地扑上去堵住他的嘴,狠狠咬噬着他的嘴唇。根本不是!他撒谎!
贺文舟如狼一般啃噬着他的嘴唇,吞没着他嘴里的气息。他恨,他又爱,根本不知道怎么好,只好狠狠惩罚他。两人在雨中狼吻,雨水打得都睁不开眼。宋靖只觉得脑袋发烧,烧糊涂了,气糊涂了,滚烫有力的舌头像一条大鱼,在他嘴里游弋掠夺。他逮不住他,只好张嘴咬。咬也磕磕绊绊,险些咬到自己舌头。嘴巴张得更开,由着那条大鱼进来翻搅嬉戏,气得他头昏脑涨。
两人这么互相啃了一会,贺文舟掐着他的下颌,嘬弄着他的舌头在最后狠狠一吮,两人唇舌分离,发出“啵”的一声。
贺文舟头发都被雨打湿了,如星般的眼眸看了他一眼。
宋靖气喘吁吁,被雨水泡得发白的脸,衣衫凌乱,挣出白皙瘦弱的锁骨。
“你什么意思?”
宋靖勉强镇定着。
贺文舟心跳如鼓:“什么什么意思?”
“你……这是干什么?!”
宋靖磕磕绊绊说不出话了。
贺文舟又在他唇上嘬了一口:“我亲你。”
“你、你……混蛋!”
宋靖一口气喘不上来,又甩一句:“王八蛋!”
他连骂都骂不利落了,气得发抖。
贺文舟抓着他的胳膊,又把他堵在廊檐下,亲了上去。这次,就再不是蛮横无理的亲法了,男孩逗弄着他的舌头,像吃糖一样对他又舔又吮,鲜艳、丰润的嘴唇被他吸得发肿,嘴巴里分泌的津液兜不住,只能含混着来回交换,贺文舟吃了他的口水,他又吃了贺文舟的,两人潮热濡湿地亲,雨水顺着面颊流下去,又汇集到锁骨以下。衣襟领口里腾腾地发着热,宋靖从没经过这种亲法,好像把他灵魂都叼住了,从里到外吸唆出了骨髓,亲密得头皮发麻。晴天霹雳劈在他那十多年纯洁无暇的脑海里,原来接吻竟是这样子的。难怪那些人都爱这么亲。最后贺文舟逮着他的舌头,吸吮了一遍又一遍,怎么都不够。嘴巴微张,像两股很有力度的吸力,亲得他腮都发酸了。
说不出尴尬还是怎么,他在他怀里挣扎,温香软玉,倒像欲拒还迎,勾得贺文舟压着他,两具身体上下都无比亲密地贴合起来,贴得一丝缝隙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