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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肆的确忧心过去将军府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要遭到阻拦,如今有千流和疏柳在这,她好像也不用怕了。
    马车浩浩荡荡行到将军府门前,千流叫门,里面走出管家,两人说了什么,管家赶紧回身走了,千流对阶下的人挥了挥手,意思是:“搬!”
    将军府门前也有百姓路过,看这架势以为要抄霍将军的家了呢,纷纷驻足停望,对里面指指点点。
    姜肆撩开车帘看了看,刚要放下,就看到不远处又有一队人马过来,为首的那个身穿赤色官服,身后跟了许多官兵,从人群外走近,先是跟千流行了一礼:“大统领这是?”
    “薛大人这是?”
    两人言笑晏晏,笑得跟狐狸似的。
    大理寺卿薛晏声抬起身:“拿人。”
    青羽卫大统领千流抬手:“搬家。”
    两人都是奉命前来,自然知道对方葫芦里卖什么药,看破不说破,互相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就开始各司其职了。
    姜肆皱着眉头下来,忍不住走到千流身边,小声问:“刚才那个是……”
    话音刚落,就听到正门里传来一声声哀求:“薛大人,内子现在身怀有孕,正是身体最虚弱的时候,可否等她养好身子再行审讯?”
    39. 第三十九章 “你敢吗?有这个底气吗?……
    大理寺卿薛晏声直接带人来拿人, 连事先知会一声都不曾有,霍岐闻声赶来便见这么大阵仗,心头着急, 说话不免软了些,全没他上阵杀敌时的硬气。
    薛晏声穿着官袍头戴官帽,唇上一撮小胡子略显俏皮, 他恭敬地拱了拱手,礼数不曾丢, 脸上也挂着得体的笑容:“将军莫要为难下官了, 下官也是秉公办事, 陛下刚登基不久, 如今朝中正是大力推动严明执法、铲凶嫉恶的时候, 风口浪尖上,将军怎么也要为民做个表率吧。”
    薛晏声先礼后兵, 说罢便挥手命人冲进各屋去寻人。
    霍岐在此前一点风声都没听见,他以为自己答应陛下签下和离文书就没事了, 没想到大理寺还是亲上府内拿人了,而且大理寺少卿王谙都没出面, 就说明此事连王家也无法插手。
    是不想插手, 还是不能插手?
    霍岐心如乱麻,却也不能阻挡大理寺秉公执法, 要是他稍加阻拦,被人到御前参上一笔, 第二日大理寺来拿的人就是他。
    他心急如焚,转头时不经意间看到门口有个熟悉的身影,她头上未佩什么发饰,穿了一身莹白的袄裙, 披着绯色披风,天地间那一抹颜色最惹眼,霍岐看到她时瞳孔颤了一下,她却瞥了他一眼就挪回视线,二人目光从交错到剥离,她没再他身上浪费一丝时间。
    一个冰冷的事实浇灌了他全身。
    她已不是他妻子了,他已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姜肆在千流耳边说了什么,千流点了点头,扶着腰间的剑下了台阶,一步步朝霍岐走来,到了跟前,同他抱了抱拳:“将军,我是来帮姜医女把属于她的东西搬到她府上的,不知将军府现在可方便?”
    霍岐跟千流一起共过事,不能说很熟,但也有些交情的,现在看他仿佛是在幸灾乐祸落井下石,脸色变得很不好看,咬牙切齿道:“千大统领一定要挑今日吗?”
    “今天黄道吉日好呀,宜搬家动土,择日不如撞日嘛!”
    姜肆在后面听着,忍不住掩唇笑了出来,她突然发现千流这张嘴有时候也挺好的,毒自己人也毒别人,无差别攻击,不厚此薄彼。
    霍岐的脸色果然更难看了,千流当然只是来通知他一声,并不是来征求他的意见的,见他不说话,挥动手臂,一声令下,那些青羽卫一齐涌了进来,直奔红鸢居了。
    霍府上下一时间变得很是热闹,霍岐也颜面无存,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了王语缨的呼喊声:“放开!放开我!将军……道衍?道衍?这是怎么回事?你快救救我!”
    王语缨再怎样家学渊源温顺识礼,也还是个柔弱女子,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她被两个大理寺官兵强押着出来,一点体面都没有了,也知道害怕了,大声跟霍岐求救。
    霍岐见状脸色一变,刚要上前,所有人比他还快。
    薛晏声抢到霍岐身前,呵斥两个拿人的衙役:“你们怎么办事的?这是霍将军的夫人,又是王家冠绝京华的嫡长女,就算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此时也只是收押问审,怎好下手如此粗俗,快放开她!”
    薛晏声说话阴阳怪气的,霍岐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两个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松开了手,二人一松开,王语缨赶快跑到霍岐身前,抱着他开始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
    红鸢居的东西正在源源不断地装箱抬出来,她书虽多,但一辆牛车装下已绰绰有余了,之所以还有那么多,大多是之前陛下赏赐给她的那些玩意,她收不收留不留是一回事,可一定不能便宜了别人,姜肆很拎得清这层关系。
    运出一箱姜肆就让人记录一箱,是半点马虎不得。
    她在这边认真地清点过目的官皮箱,那边哭得都要断了气,王语缨不肯放开霍岐,让他想办法救她,衙役要上前,薛晏声挥手制止他们——先让她哭个够。
    霍岐目光却始终落在姜肆背后的梅花纹样上,甚至连王语缨说什么都没听清,他总觉得姜肆该往这边看一眼,不管是仇恨的还是嫉妒的,不管时好时坏,她都不该对他像陌生人一样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