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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学习见状,忙道:“嫂子,你等一下,我去找个架子车。”
他抱着文秀英进了旁边的一户人家,很快就推着一辆架子车出来了,他是村上唯一上过高中的人,只是去年高考停了,没考成,现在在小学当老师呢,队里人都很给些面子。
文秀英看他这么热情细心,想着真是好人有好报,上辈子她长大时,他已经是村上小学的校长了,不苟言笑,常年阴着一张脸,哪里像如今这般温和热情。
她以前也没打过几回交道,只是自己当老师时,找他帮忙借过参考书,他让儿子给她送来一大摞书,里面还有一些报纸,猜想他应该是个热心人吧。
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医院,医院一看,就说要住院。
文秀英眼见着石玉韶从怀里掏出袁大头,捏在手心,颤抖着道:“学习,麻烦你能不能找个地方帮我把这个换成钱?”
木学习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左右看了看道:“嫂子,你把这个先收起来,别被人看见了,我这还有钱,你先用着,回去再还给我。”
话音一落,木学习就跑前跑后的办起住院手续来。
等住进病房已经是下午的事情了,简单检查后,到了晚上,石玉韶从医生那得知,孩子是中了毒,他们没药可治,只能用一般的药先吊着,如果有条件,就往市上送,不然就没办法了。
回到病房,她一直忍不住抹泪,看着闺女,她心疼的要死,却没有办法,靠她一个人哪有办法送到市里去。
第9章 一纸重千斤 哥哥
其实刚刚医生讲的话,文秀英都听见了,她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便闭着眼睛哭诉道:“妈,我不想去姑姑家,不想去姑姑家。”
“不去,不去,英英乖,咱再也不去了。”石玉韶更觉心酸,都这个时候了,英英最害怕的仍然是去姑姑家,可见她木娟娟是怎么待孩子的,她活蹦乱跳的闺女,才去了几天,就病成这样了,医生也不知道闺女中了什么毒。
石玉韶一夜未眠,想了一夜,她软弱了半辈子,不敢反抗,不敢说一句重话,只希望自己能太太平平的过日子,孩子健健康康长大,娘家没有什么依仗不说,还是她身上沉重的担子。
这些年,娘家因为被轮番整治,真是比一般的贫农更穷,干活工分也减半,她嫁出了门,还好些,没人再追究她的出身。
她已经让木学习带话给家里了,希望木学农能带上钱来接她们母女去市里看病,可是等了整整一天后,却只有木学习独自前来。
“嫂子,大哥说让你把孩子带回去养着,他乘着这两天队里放假,要去给大姐家收自留地里的油菜。”
木学习言语间很是为难,他与木学农只是一个爷爷,算是堂兄弟,他又岁数小,也说不动他,虽然他已经将嫂子和孩子的情况都说的很严重了,可是大哥还是没当回事,只一味的催嫂子回去带两个孩子。
“嗯,我知道了。”石玉韶反而平静下来,早知道他不喜欢闺女,没想到他会做到这个份上,还好她出来的时候把从娘家带的银元都装在了身上,他不管,自己管。
想好后,石玉韶托木学习照看一下两个男孩,尤其是老二,还在吃奶,一想到此,石玉韶真是钻心的疼,儿子闺女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哪个都舍不得,可是让她眼睁睁的看着闺女没了,这不是让她去死吗?
木学习走后,石玉韶开始收拾东西,其实也没啥,就是问问大夫还有什么要注意的。
“妈,如果我病好了,我姑姑还要把我带走,怎么办?”文秀英想最后确定一次她的心意是否坚决。
“不会的。”她嘴里虽然坚定,心里却有些打鼓,如果她娘家情况好,她就不会这么害怕了,不管怎样,还要在木家门上过一辈子,她就算哭死,求死,也得把闺女留下。
说完,她又喃喃道:“如果你三舅在的话,谁敢这样欺负我。”
“三舅舅在安江。”
石玉韶突然一个激灵,多少年没有听到三哥的消息了,自从家里跟三哥闹翻后,三哥就与他们都失去了联系,只知道三哥是部队上的干部,可是谁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你哪里听到的这个话?你知道三舅舅是谁吗?”石玉韶不敢置信的问闺女,难道是小孩子有灵性,做梦梦到的。
“我三舅舅叫石玉辉,他在安江当大官。”文秀英无比笃定道。
她这一世自然是不知道的,可是上辈子,她后来陪着已经白发苍苍的妈妈去安江看过三舅舅,得知他一辈子都在安江,没挪过窝,只是级别一直在升,几次提出调到别处,都被以形势紧急为由拒绝了,当地的确多年都存在安全问题,若不是因此,他也不会一个地主出身的大学生兵,不仅站稳了脚跟,还得升高位,且没遭灾遭难。
“我的好闺女,你咋知道这些的?如果真能找到你三舅舅,咱就谁都不怕了,看谁还能把你抢走。”石玉韶这回是真的萌发出了新的希望,只要找到三哥,这世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我听谦哥哥说的,他爸爸穿着绿衣服,就像家里相框里那个人一样,他认识三舅舅。”
“对,没错,咱家相框里那个穿绿衣服的人就是三舅舅,我先带你去看病,看好了病,咱就去找三舅舅。”石玉韶心里欢喜极了,若不是现在闺女病重,她真想现在就去找三哥,这些年的憋屈日子她过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