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他那脾气不好估摸，他这身份，估计送信的人很容易被当成什么乔装打扮的蠢刺客被处理掉。
    送信的人听说这距离，可能是还能够接受的。
    但是送去的地方，九千岁溯从之的凶名在外，那就没办法保证了。
    这事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慢慢地就赶上了夏夜的灯会。
    姑母许玥看许吟养得不错了，就问着她的意思，决定让几个小辈带着小姑娘出去玩。
    谢氏家族经商，历代不入官。
    除了谢絮的父亲，还有个二叔三叔，膝下又有几个小姑娘，还有还在进学的少爷。
    这样一合计，准备了漂漂亮亮的衣服和收拾，就打算几日后一起去灯会玩儿。
    许吟心头挂着事儿，她思来想去，把送信的目标瞄向了谢絮。
    谢絮定然有门道，不过要怎么跟这位表哥说，却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许吟其实并不怎么想跟谢絮沟通，但是谢絮真的是一个很温柔贴心的人。
    许吟虽然不至于真把他当做另外的人，但是却也不得不感叹有人也是花了大成本，就连谢絮的性格，都很像那家伙。
    ……
    卞国都城，千岁府邸。
    下人们最近做事都小心翼翼的。
    管家低着脑袋弓着腰刚把千岁迎进去。
    见人的衣袍因为步伐过快而抖动得猎猎的，把自个儿的目光又垂了垂。
    待到人影完全消失。
    才追了几步拉上要跟上去的程序。
    管家苦着一张脸，“程大人，留步留步！”
    “我今日一定要问你件事儿，都是为千岁大人做事的，你可得帮帮我啊。”
    程序绷着一张脸，被管家拦下，抬起头来看向他。
    管家不看不知道，这一看才吓了一跳。
    程序脸上的血还没擦干净。
    凌乱地迸溅在脸上的鲜血，配上他脸上的冷硬和眼中还没有完全褪去的杀气。
    看得管家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在管家瞪大的眼当中程序想起了脸上残留的血迹。
    他刚跟着千岁从天牢出来。
    这些时日的遭遇，让他瞬间就明白了管家想问的。
    “你是想问千岁？”
    管家飞快点点头，“我寻思是不是我们这些奴才哪里做得不好，所以说千岁才一回府邸就格外不喜。”
    程序无语，千岁哪里是因为回府邸才格外心情不好，明明在外面也是。
    宫变方定，虽然前期千岁以狠辣果决的手段处理了绝大部分人。
    不过还是总有些人见自己还留着一条命就又开始蠢蠢欲动。
    结果这次千岁直接亲自动手将其连根拔起了。
    一日又一日地辗转大理寺天牢，折磨人的时候也是一身肃杀的气息。
    “程大人？”，管家喊了一声。
    程序想起什么，还是道，“千岁在寻你们上回赶出去那个宫女。”
    “本分做自己的事，不要多问了。”
    说完之后，程序就离开了。
    徒留管家在原地呆愣，“上回赶出去那个宫女……”
    ……
    溯从之并不在意下人已经被吓成什么样子。
    他再一次回到院子里。
    抬眼环视了四周一圈，没有……还是没有！
    长睫遮掩着的眸中带着几分猩红之色。
    垂在身侧的手捏紧。
    骗他……
    又骗他……
    溯从之没有察觉到自己脑海中想起的竟然是「又」这个字。
    自从上次在睡梦中朦朦胧胧，断断续续地做过一些梦。
    给他以这样的心理暗示之后，近来就没有再梦见过。
    他总觉得自己应该想起些什么，但是却像是在一片白雾里面摸索。
    找不到方向。
    没有镜面样的东西出现，她也没有在身边出现，自己也不曾出现在奇奇怪怪的地方。
    两人之间的联系仿佛一下子就斩断了一样。
    溯从之没有再进屋子，反而利索转身，看到跟着进来的程序，他冷声带笑道，“备马，去太傅府邸！”
    程序一愣，随即抱拳应，“是！”
    这会儿刚入夜，许太傅一家正要用饭。
    许言坐到桌前，看着空出来的一个位置，哪儿哪儿都不得劲儿。
    他望着坐下来的许慎道，“爹，姑母那边来信说妹妹已经醒了……”
    “过了这么长时间了，我能不能去看看她？”
    秦夫人刚坐下，听到许言的话霎时便反驳道，“不行，阿言，万一那羽卫军，就在暗地里查的话……”
    许言不太乐意，他还是看着许慎，“妹妹如今不过是前朝妃子，宫变当中，后宫杀了多少人，我还不信这些羽卫军还会一一清点。”
    “如今风头应当也过了吧爹？”
    许慎抿唇，对此事持抱一种犹豫态度。
    近些日子以来，溯从之脾性恶劣，喜怒无常，又沾染了好多鲜血。
    对于女儿的事情上来说，许慎希望是慎重考虑。
    哪怕他当然不会认为一个前朝贵妃能够惹得权势滔天的九千岁近日频频让人见血。
    看着长子期待的目光，许慎道，“再过些时日。妹妹在那里，跑不掉的。”
    “若是出了差错，那便麻烦了。”
    许言吐了一口气，觉得很是失望，不过到底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