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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想起幼时与顾淮济在长远侯府玩闹时被洛偃长公主冷眼挑剔之阴影,张墨海亦忍不住随之附和:“阿舟你且瞧瞧永渡,一个大男人,连行军打仗时都不忘每日前去河岸洗浴。可想而知他娘究竟何等可怖,才能将亲子教导成这般模样。”
庄舟听在耳底,心下暗叹顾淮济成长不易,难怪他宁可从十五岁起便跟随恩师驻扎河沔关外,多年来数次在沙州度过年节,也不愿归家。
好在在他之前尚有一位姐姐与两位兄长,因此长远侯与长公主对他不喜回府一事倒也并未太过在意。
“可顾将军在家中行五——”
“嘘!”张照霏急忙将手指抵在唇边,摇头摇得跟拨浪鼓无异:“长公主生永渡哥哥二姐时难产,那孩子没到半岁早早夭亡,素来不可提及。”
因着今日诗会仅有女眷受邀,张墨海将两人送至侯府外便及时告退,庄舟与张照霏则独自由长远侯府随侍引领进入停暮阁。
时辰还早,所以其内已至之人不算太多,但还是不乏有那明眼人瞧出庄舟外貌与众不同,难免轻嗤出声,不屑与个胡姬为伍。
张照霏瞧在眼底,同样白眼以待,扯着庄舟衣袖低声道:“早些时日咱们去拜访的那几家府上皆是寒门新贵,不像世家大族那么多规矩,自也对姐姐你胡人身份无甚在意。”
但今日这些受邀者,大多出自勋贵氏族:“不过也无所谓,姐姐只需睁只眼闭只眼,大可不必在乎他们行止。”
庄舟轻点下颌表示明白,跟随张照霏选了一处凉亭外沿入座,听她絮叨:“我家行伍出身,祖上如今当得起开国名将,实则也不过是湘楚地界的种田农户碰巧遇见明主走了大运罢。”
她说着耸耸肩,无奈溢出苦笑:“哪怕过了这许多代,她们也还是看不起我,我早都习惯了。”
“姐姐你不一样,”她不免为庄舟抱不平,轻哼出声:“你是敦胡王室出身,再落魄也曾身为公主,怎轮得到她们肆意指摘。”
话音未落,人群之中忽地传来阵阵嬉笑招呼声,庄舟与张照霏同时抬眼望去,整个人登时仿若石化般定在原地。
上辈子被灌入哑药无法出声,又毁容身死的苦痛骤然涌入脑海之中,激得她身形一歪,险些站立不稳。
金城侯夫人孔慕茹也似有所感应般向庄舟方向看来,先是怔忪半秒,随后又与她身侧之人微微失笑,不知交头接耳说了些什么。
不多时,便见两人抬步行至庄舟与张照霏面前,张照霏急忙起身匆匆行礼:“见过夫人,见过孔二小姐。”
孔薏蓝亦与她行了平礼,之后才听得她主动介绍庄舟:“这位是敦国公府六小姐,庄舟。正借住小女家中。”
“庄六小姐盛名远扬,”孔慕茹的声音与上辈子庄舟印象中无有任何区别,尖利高扬并不悦耳,甚至令人恶心反胃:“今日得见,果然天姿国色。”
她的目光并不友善,庄舟因此不曾立刻回应,只听见有人与她相合:“若非如此,又怎能令男子一见倾心,念念不忘。”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夫人还不知道吧,您将来或许还得唤庄六小姐一声‘五舅母’才是。”
“你们也知我这段时日被迫禁足,今日多亏长公主垂怜,允我带着薏蓝出府交际。”
孔慕茹有意抬声与众人哄笑附和:“哪能像你们那般消息灵通。”
若非顾淮济为巩固敦国公新臣之位大义灭亲,她家侯爷又怎会被圣上革职查办囚禁侯府不得出。
今日还是她谴人从后院狗洞溜上长街前来求助洛偃长公主,才向圣上讨来了仅仅一日恩典。
她知道那位五舅从来亲近胡人,念及他身居高位于侯爷今后军功有益无法发作,但对着这么个来自千里之外不知其状之国的土包子,总得寻些晦气才能静心。
况且孔慕茹看得出,孔薏蓝从尚未及笄时便对顾淮济芳心暗许。
她又对他曾有救命之恩,两家原是可以亲上加亲的关系,倏地冒出这么个遭人厌恶的胡女,孔慕茹又怎可能会容庄舟如愿。
除却顾淮济与张墨海外,此番雍朝驻军班师回京者大约有二十余位。
庄舟心知她对顾淮济之举必定纸包不住火,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区区不到半月竟已人尽皆知。瞧着这满长安贵胄女眷当真闲得无事,才会日日在背后嚼人舌根。
“说来啊,这胡人血统低劣,生来脏臭便罢。”
见庄舟始终不语,诸女还以为她是碍于金城侯夫人与尚未入席之洛偃长公主的威风不敢多言,一时膨胀猖狂道:“竟连基本廉耻礼义都不明白,非得去抢旁人未婚夫婿,当真不要脸。”
旁人的,未婚夫婿?
庄舟耳尖,轻扯唇角缓缓抬眸,暗叹顾淮济看上去那般不近人情,竟也能惹出桃花债。
却见孔薏蓝涨红面颊,先所有人一步向那位夫人低声否认:“傅夫人,都是八字没一撇的事儿,您休要,休要再说了。”
第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