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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待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便道:“多谢公子好意,但还是……”
他身后的小厮上前道:“姑娘便收下吧,我家少爷已在这里等了姑娘三日,每日巳时来等,申时才走,怕姑娘困扰还不敢离张府太近,这头笼包子本就难买,买了还易凉,少爷连买了三日,更是想了各种办法,才得以在食盒中给包子保了温。”
“放心,”庞诣上前几步,将食盒带子塞进我的手中,“没有人知道是我送姑娘的,姑娘也不必觉得困扰,我只希望,”他露齿一笑,“云姑娘来年,能如意安康。”
说罢,他作了一揖:“年底宅中事多,怕再见云姑娘,要等年后了。”
他走远了,我才后知后觉,着实不应该收这一食盒包子。
许是方才他立在雪中的样子,实在太像那个以前立在麟趾宫前的我了。
回头走了几步,看到藏身在门廊后面的云鹤,我叹气道:“表哥忒不厚道,不说帮帮我,还躲在一旁看笑话。”
云鹤笑道:“你躲得了腊月,躲不了初一,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再说了,我看这庞家公子倒也不像人们说的那样,这次也是有心了,不过一盒包子,又不是聘礼,收了也无妨。”
我斜睨他一眼:“你说得倒轻巧。”
他笑了几声,帮我拎过食盒,边走边自言自语:“不过看来这种事,果然还是要不要脸才行……嗯,学习了学习了……这庞公子我倒是可以结交结交……”
和云鹤拎着食盒回去,蕙芯看着热腾腾的腊月包,叹道:“我自小只听过雪中送炭,原来雪中还可以送包子……”
云鹤在旁边幽幽道:“所谓出其不意,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
我:……
不过正如庞诣所说,之后到过年这段日子,果然他没再出现在我面前。
住在张府这些日子,我和进鹏、宋瑾也熟络了许多,闲暇时间,进鹏、宋瑾和云鹤常聚在一起,给我讲他们三人在外游历的见闻。宋瑾知道我善熬补汤,还给了我不少药膳的方子让我钻研。我看了,全是对我身体有利的方子。
晕症偶尔还犯,但就像宋瑾所说,这毕竟是顽疾,要长期调养才好。
就这么一日日的,我在北梁过的第三个年,就要来了。
北梁和大齐,虽近几个月边疆仍有摩擦,但双方却都没有到正式出兵的那一步,所以这个年,北梁百姓过得也很平顺。
我总觉得这场本是双方蓄谋的战事哪里不对劲,毕竟北梁不在冬天出兵,便丧失了最好的时机,而大齐也一直态度晦暗不明,但也懒得再去细想了。
毕竟,何必庸人自扰?
除夕夜,张家没有守岁的习惯,长辈们早早便歇下了,进鹏点了炭火,我们几个便围着火炉,聊天守岁。
一晃三年,回想我第一年在北梁守岁,是在麟趾宫,与严栩一起。
在大齐,因着身子弱,宫中的守岁我一向不参与的,之所以那年在麟趾宫守岁,不过是听宫人说,在北梁,年轻的男女若一起守岁,便能相扶到老。
那夜只记得我和严栩给彼此写了些祈福的字,我和他讲了小时候在齐宫过年的事,他也给我讲了北梁过年的习俗。
那时的我,甚至有种错觉,以为我们会就这样一起看着雪,聊着天,到很久很久以后。
只是我身子着实弱,那年子时一过,自己何时睡着的都不知道。
第二日醒来,人已在映雪阁,阿灿捂着嘴偷笑道:“公主醒了?昨夜公主在麟趾宫睡着了,是二殿下将公主抱回来的,二殿下怕昨夜雪大公主冷,还特意嘱咐奴婢给公主多加床锦被。”
我羞红了脸,那时的心,还是如蜜罐般甜的。
第二年时,我已知道了赵凌,除夕夜在重华殿与梁帝梁后用过膳后,便随便找了个身子不大舒服的借口,直接回了映雪阁。
躺在床上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阿灿她们在门口守岁,我便起身披了件衣服,推开窗想看看雪下得大不大。
谁知雪已经停了,映得四方一片光亮,我向麟趾宫看去,却看到了一个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严栩披着黑色斗篷,在麟趾宫的宫门口,抬头望天,伫立良久。
我也抬起头,却只看到天空黑得无边无界,没有一颗星星。
炭火噼啦一声响,将我思绪拉回,蕙芯正缠着进鹏要点心,宋瑾和云鹤也相谈甚欢,这样热闹的守岁,如梦似幻。
进鹏热了一壶酒,给每人倒了一杯。
暖酒下肚,像在心中炸开一道烟花,驱散了一切阴霾。
想喝第二杯时,却被宋瑾制止:“小云还在服药,酒不宜过饮,一杯即可。”
进鹏收了倒酒的手,笑道:“我这一高兴倒是忘了,那小云来吃些点心,”说罢,还添了一句,“味道可不比如意斋的腊月包差。”
我也笑了,知道他在打趣我,又转头对宋瑾道:“宋大夫好生严格啊。”
云鹤已喝了好几杯酒,眼神迷离道:“严格啥啊,我那次在岳国受伤时,你怎么不拦着我喝酒啊?”
宋瑾看了他一眼:“其实你当时也不应该喝,我不过想让你这个酒坛子长长记性,毕竟你喝完后得多吃一月的药……”
云鹤:“……”
第二日初一,蕙芯拉着我到长辈那里沾喜气讨红包,快到云鹤屋时,突然有人来叫:“小姐,老太太唤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