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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近,皱眉冷声道:“我不是说过无事不要来此打扰云姑娘吗?江小姐是听不懂?”
江惜文咬着唇,弱声道:“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云姑娘,二殿下,我……我……”
王如筠赶忙上前道:“二殿下,云姑娘既是殿下的贵客,江小姐不过是想尽下家主之宜,毕竟都是姑娘家,想看看云姑娘住得可惯,是否有甚需要添置的……”
严栩声音透着一股毫无感情的凉意:“且退下吧,若有下次,休怪我不给江太守面子了。”
王如筠拉了拉江惜文,江惜文眸中瞬间蓄满了泪。
看着她含着泪行礼离开,泫然欲泣的样子让我都有些不忍心。
我想,还好自己以前不怎么爱哭,原来严栩对自己不喜欢的女子,是这样毫不怜香惜玉的。
严栩走过来,将毯子给我盖在腿上,我笑道:“这就把人赶走了?我今日坐这里还挺无聊的。”
他轻声道:“方才她那些话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不会娶她。”
我想起方才那一幕,看着他那张俊脸不禁失笑:“真不知你若是破了相,还有没有人争先恐后地要嫁你……”
他蹲下与我平视,似是压着一口气:“芸儿,我娶的人是你,不会有人再嫁我。”
我抬眸笑道:“所以二殿下想拿我来挡桃花?可方才你也看到了,连原州人都知道你不喜欢那个齐国来的公主,所以怕是不大管用啊……”
此时天空拨云见日,阳光透过枝丫洒下,地上还有几日前未化的冰雪,倒是比方才暖了许多。
他白皙修长的手忽而拉住了我的手,手上冰冰凉凉的,我对上他的双眸,突然心中一颤。
他声音温润,如春风拂柳:“芸儿,你可知我……”
我打断他:“严栩,等你原州事情结束,就让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他愣了愣:“什么?”
“你回宫后,就对外宣称我病死在皇庄了,好不好?”
他眼神暗了暗,低声问道:“为什么?”
我笑笑:“你也知道,我自小长在深宫,一直是个恪守规矩的公主,从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什么样。我这段日子出宫才发现,原来世上还有这样那样的景,有这样那样有趣的人和事,我虽长在齐国,但其实都不知道齐国宫外,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所以,我以后想回齐国去看看,看看齐国的山山水水,就算……就算做个平民也挺好的……在你处理好事情回宫之前,我都会乖乖地待在原州,不会给你惹麻烦,也不会再和你针锋相对,好不好?”
树枝沙沙作响,一片沉默之后,他低头道:“……”
此时忽地来了一阵狂风,卷着地上的残雪飞起,我眯了双眼,竟没听清他说的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这晚入睡前,身上不知怎么一阵阵发起了恶寒。
我想了想,估摸是白日里吹了凉风的缘故。
严栩下午送我回屋后便又离开了,我让灵犀帮我做了些姜汤服了,想着驱驱寒气便好了。
只是睡到半夜,却越发脸热手寒,我身上又无力,只迷迷糊糊抱着被子缩成一团。
不知何时,额头似被一只带着凉意的手覆上,随即传来一阵冰冰凉凉的感觉。
头上的燥热感顿时去了一半,两个发凉的手心也似是被人细细摩挲着,总是有了些暖意。
我又沉沉睡了过去。
早上醒来,身上酸痛,额头还盖着一方冰水中浸过的凉帕。
灵犀见我醒来,忙扶我坐起,我虚声道:“昨夜是你照顾了我一夜?”
灵犀摇摇头:“昨夜公主发烧,是……二殿下守了一夜,一直帮公主更换冷帕……属下本想换殿下的,可殿下说白日里公主还需得属下照顾,晚上便由他来守,执意……守了一夜,要属下辰时再来换他,方才属下过来换殿下,殿下才走。”
我愣了半晌,昨夜照顾我的人,竟是严栩?
灵犀轻声道:“公主喝些汤吧,二殿下说昨夜公主出了不少汗,方才就备了汤在这里,说公主若醒了,要赶紧多喝些。”
正说着,严栩推门而入,看我醒了,接过灵犀手中的汤碗:“我来。”
我看着他舀汤的侧颜,虽还是俊秀爽朗的模样,但多少带了一丝疲倦。
他端着汤碗坐在床沿,我轻声道:“昨夜……谢谢你……”
他摇摇头:“昨日怪我,明知起风了,还和你在外面说那会儿话。”
我笑了笑:“其实不碍事的,我刚来北梁那一年冬天,也是极不适应这边冬日的寒风,常常晚上发些低热,不过就是身子弱,驱了寒,睡一觉便好了。”
他拿勺子的手一滞,人也微微怔了下。
“说起来,现在还是好多了呢,昨日估计也是因着软香散余毒未清,身子弱了些,要不然也不会吹吹风就倒……”
他突然伸手摸了摸我的脸。
我愣了愣,他微微笑了笑:“确实是退热了……我以前不知道,以后会注意的。”
注意什么?
也不知是屋内炭火烧得太热还是别的缘故,我脸上又觉得有些要烧起来似的,突然想起他方才舀汤有些笨拙的样子,赶紧笑着转移话题:“严栩,你是不是从没喂过人喝汤?”
他一脸疑惑。
我说:“也难怪,赵小姐看起来身体不错,想必是从未让你操过这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