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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女子,为了自己的心上人,满怀勇气,孤身一人来到这宫中,心中想的,定是白首不相离的情意,却不知,这里只有利用和冷冰冰的权力。
    严栩继续道:“我自小便知道如何察言观色,因为我知道,只要我说错话或者做错事,惹皇后或严漠不快,那母妃就一定会被叫到皇后宫中。回来时,却总是把双手藏起来不让我看到,还骗我说是因为要保护双手,才能给父皇弹琴听。直到有一晚,我趁她睡着,偷偷去看了她的手,才知道,她的手早就不能弹琴了。后来还是宫中的姑姑偷偷告诉我,每次她被叫到皇后宫中,都会被皇后用私刑,因着父皇曾夸过母妃手长得美,皇后每次都是在她手上用刑,不是针扎,就是夹板,或者直接用鞭子抽手,各种手段,不用其极。”
    第9章 永远不会再放你走
    在梁宫两年多,我和严栩常常见面。
    我那时将自己当作他未过门的妻子,聊天时,常会给他讲自己以前在齐宫的生活,而他却总是听着我说,很少谈及自己。
    更没有主动提起过他的母妃。
    我那时初来北梁,因着钰妃刚刚过世,自己又是要嫁给他的,也曾小心翼翼地问过他关于钰妃娘娘的事。
    但当时的他,也只温和地说了一句:“逝者已逝,公主未能与母妃相见虽说遗憾,但也不必太过惦念。”
    在宫中和其他人叙话,偶尔谈起钰妃,宫人也都噤若寒蝉。
    我曾猜想过,钰妃或许是梁帝的挚爱,所以她逝去后,宫中莫不是怕梁帝和严栩伤心,才没人再敢提起她。
    毕竟除了赵皇后,就只有钰妃为梁帝诞下了皇子。
    我未曾见过钰妃的画像,但想象中的她,必然也和严栩的性子一样,是温婉可人的。
    我也从未想过,一个妃子,在宫中过的,竟能是这样的日子。
    严栩双眼望着莲花河灯漂走的方向,继续道:“我八岁时,母妃许是耐不住常年的折磨,终于在一次从皇后宫中回来后,生了重病,差点撒手而去……”
    我心中一惊:“皇后,竟对钰妃娘娘……做到如此地步吗?”
    他苦笑了下:“也许父皇终究对母妃心中有愧吧,那次居然难得地训斥了赵紫芊,并罚了她闭门思过一月。”他自嘲一笑,“是不是很可笑,她将我母妃折磨得快要死了,居然只被罚了一个轻飘飘的闭门思过。本来太医已断定母妃时日无多,父皇竟然不顾诸人反对为母妃举国寻医……最后好不容易,请来了神医秀山先生为母妃诊治。秀山先生医术高明,母妃在他的医治下,也奇迹般地转好了。”
    一阵冷风吹过,我微微打了个寒战,抬眼看过去,莲花河灯早已没了踪迹。
    看着夜色下仿佛被浓墨浸染了一般的护城河,我轻声道:“人们常说,自古帝王多无情,陛下既为钰妃娘娘排除万难请来秀山先生,可见心中,也还是有娘娘的吧?”
    严栩默了下,轻声道:“也许吧,可也正是他的这次举动,让母妃又燃起了希望……可是有时,希望多了,却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掌事姑姑和我说,多少个夜里,她都落寞地坐在窗边发呆,心中不过是想着、盼着、等着,那个并不会来的人。”
    我突然想起母妃的那句话。
    想要的越多,摔得越惨。
    我的母妃,在我记事起,后宫争宠,便似乎和她无关了。
    她活得通透,父皇来了,她便欣然陪伴,父皇不来,她便自己看书写字读诗作画,怡然自在。
    可毕竟不是人人都可以像她一样看得开。
    就连我,从小深受她的教诲,如今还不是被困在那一方天地中,寻不到答案。
    严栩继续道:“许是父皇做了什么吧,赵紫芊在那之后收敛了许多,但却在母妃病愈后,立刻给我定了赵家的女儿为未来的皇子妃。”
    我心咯噔一下,那个人,曾是我心中一直扎着的一根刺:“是……赵凌?”
    他默了一会儿,轻声道:“芸儿,我从未喜欢过她。”
    从未……喜欢过?
    静了静心,我道:“所以你装作喜欢她的样子,是因为赵皇后吗?”
    他没有答,等了一会儿,却像是下定决心般,转身对我道:“芸儿,在两国和亲之事敲定前,你或许不知……严漠在父皇的安排下,本要娶的,是左相的长女。可我其实早就知道,他想娶做皇子妃的,却是左相府的婢女佩儿。”
    我愣了愣:“婢女?可他一个皇子,如何娶得了婢女做皇子妃?”
    我想起了那晚严漠喝醉了伤心欲绝的模样。
    伤他心的,居然不是左相家的大小姐,而是大小姐的婢女吗?
    “那个佩儿本来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因家人犯了罪,才入了奴籍,严漠一直在想办法帮她家翻案。所以在北梁战败,父皇不得不与齐国求和,缔结秦晋之好时,严漠内心,其实是百般不愿的。”
    他握了握拳头,眼神变得冰冷:“可赵紫芊却是欣喜的,赵家这些年,因着赵皇后受宠,在父皇的纵容下,于朝中拉帮结派,扩大外戚势力,与宦官勾结干政,说句威权震主也不过分。左相是朝中元老,一向与赵家不和,父皇本意让严漠和左相家联姻,为的,不过是平衡朝中势力。”
    我轻声接道:“可是严漠却故意落马,为的只是不娶我,所以,陛下才会将与我和亲的皇子,改为你,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