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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人的嬉闹中,宣太后默默换上了那身纱衣,随后又用披风裹着自己,难得的局促不安。
众人又将目光放在了宣太后身上,离宣太后最近的风荭伸出邪恶之手,将宣太后身上的披风扒掉。
众人眼睛一亮,玦纹跑过去趴在宣太后的肩上蹭着宣太后的脸上:“哎呀,很不错嘛——”
柏夕岚慢吞吞地捏住鼻子挂在边杭叶的身上默默盯着宣太后看。
她在心中质问自己:我与曹贼何异?
随后,她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在边杭叶疑惑的目光中同手同脚的走向宣太后。然后狗胆包天,抱住宣太后就不撒手。
说真的……这一刻她体会到了曹贼的快乐……
入了汤池后,宣太后就显得格外的沉默。
柏夕岚在宣太后身边坐下,然后继续狗胆包天地靠在宣太后的肩上,小手一下又一下的摸着宣太后的胳膊。
她问宣太后:“您怎么了?”
宣太后摸了摸柏夕岚的小脸蛋轻叹一声道:“哀……我只是有些伤怀罢了。”
“那……您可以说给我听听吗?”柏夕岚坐正了身体看着宣太后。
宣太后笑了笑,抬手看着袖子说:“这样的红我还是第一次穿呢,就算当年入宫为妃之日,也不曾穿过这般红的衣服。”
说是入宫为妃,其实就是个妾。妾哪有资格穿妻才有资格穿的正统红色?
后来,先帝驾崩,她寡居安宁宫,别说这等红色,任何鲜艳之色的衣服都不能穿。
若是穿了便是对先皇的不敬!
如今想想,连衣服都不能随便穿的人生……着实有些悲哀。
“夕岚啊。”宣太后握着柏夕岚的手轻轻拍了拍语重心长道:“这个世道对女子有太多的不公,而绝大多数女子则选择逆来顺受。像阿玦她们那样活得恣意洒脱的女子当真是太少太少了。”
“夕岚啊,若是可以,趁着还年轻,趁着还在可以任意妄为的年纪中,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免得到我这个年纪再后悔。”
宣太后看着身边的柏夕岚,想到了这个年纪的自己。
这个年纪的自己也是爹爹宠着,娘亲疼着,恣意张扬。
一朝入宫,被那早已作古的倒霉玩意儿假装出来的深情蒙蔽了双眼,硬是折断了一身傲骨。
后来就算是醒悟了,也来不及了。
她已泥足深陷,这辈子就算是死都得葬在那倒霉玩意儿的陵寝附近。
那个时候,她总是对自己的墨儿说:“母妃不指望你能有多大的建树,母妃只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哪怕未来是个人人嘲笑的闲散王爷。”
直到倒霉玩意儿暴毙,朝堂大乱。那几位成年的皇子为了那个位置手足相残,甚至还要置墨儿于死地。
没有人相信她的墨儿当真无心皇位,当真想要做一个闲散的王爷。
从前和睦相处的兄弟们,如今皆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后来,景亲王说,若墨儿不去坐那个位置,无论谁来坐,他们母子二人都得死……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看似习惯了安宁宫独居的生活,可午夜梦醒时,她总会忍不住去想宫外的世界。
想着,宫外的世界可还如她当年还未入宫时那般热闹好玩……
“夕岚啊……”宣太后怜爱的摸了摸柏夕岚的头低声道:“若现在有什么想做的便去做吧如若不然,会留下太多太多的遗憾。”
宣太后总觉得柏夕岚像年轻的自己。所以,她才希望柏夕岚能在这恣意任性的年纪中去做她自己想做的事情,莫要让短暂的人生留下太多遗憾。
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吗?柏夕岚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一直都是她的愿望,从来到这里开始,她就一直惦记着去过这样的生活。
可是……
“夕岚啊……大业的河山想必美极了,若是可以我真想亲眼去瞧瞧。”宣太后闭着眼睛轻声说道。
“会的。”柏夕岚低声道:“您一定能亲眼去瞧瞧的。”
宣太后勾了勾唇没再说话。
其实她认为自己已经毁了,在那冰冷的后宫行将就木的活着,死后还得葬在……葬在那倒霉玩意儿的陵寝旁……
这么一想,宣太后打心里觉得真是晦气死了!
“咕噜咕噜。”一阵吐泡泡声。
柏夕岚和宣太后同时垂眸看去,就见焰姬在她们对面,口鼻都藏在水中只有眼睛在外面盯着她二人看。
柏夕岚默默往旁边挪了挪。
宣太后脸色扭曲了一下无奈道:“别这样,我身子骨弱,经不起折腾……”
焰姬又「咕噜咕噜」的吐了一阵泡泡后,藏在水下的手摸上宣太后的脚踝然后握住轻轻一拽,宣太后便滑下坐台,被焰姬搂着腰往池中央带去。
美人戏水,景色宜人。
柏夕岚哈哈一笑,随后便怔怔出神。
她在想宣太后说的话,她也在想自己到底要不要走。
“小乖——”边杭叶来到边杭叶的身边,她将手中的小酒盅递给柏夕岚问她:“喝吗?”
柏夕岚接过小酒盅问她:“是什么酒?”
边杭叶道:“掌柜送来的,说是青梅酒。”
柏夕岚听后倒了一小盏,轻抿了一口,酸酸甜甜的青梅酒,倒也挺好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