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霁风这句话毒辣，却是不争的事实。
    苏尹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大肚子，已经九个月了，根本无法看到自己的脚尖。
    这肚子看起来就像是怀了双胎一般，大得离谱，她站一会儿都会很累，要想过去给苏落芙拔箭，的确是痴人说梦话。
    银霜说道：“王妃莫要担心，公子有把握救得了姑娘，只要王妃给一颗护心丹就行了。”
    苏尹月凝了凝神色，并没有耽误时间，赶紧去药房找丹药。
    幸好她前些时候行动还方便时，就炼制了不少丹药，她写上功效，将可能用上的丹药都交给银霜。
    “一切就拜托秦烨了。”苏尹月说道，“若有消息，立即派人来告诉我。”
    银霜一一应下，转身离开。
    楚霁风扶着苏尹月回正屋歇着，见她眉心紧蹙，心里也有些担忧：“月儿，秦烨的医术不差，他说有把握，那定然不是假话，你放心吧。”
    苏尹月和苏落芙不是亲姐妹，却比一些亲姐妹的感情要深得多，苏落芙性命垂危，她怎么能随便宽心呢。
    其实苏尹月作为医生，也明白自己现在最好平复心情，不能忧思过度，可她越想平静，心里反而越乱。
    自己妹妹出事了呀，她却不能亲自去救治，若苏落芙有个好歹，她肯定会愧疚一辈子。
    她心中有千言万语，但对上楚霁风的眼睛，转而眼睛就湿润了，如鲠在喉般难受。
    “我有点怕。”苏尹月轻声说。
    楚霁风握住她冰凉的手，道：“不怕，落芙会平安无事的，她是个好姑娘，老天爷会庇佑她的。”
    “京城和京郊一向平和，怎么会突然出了土匪呢？”苏尹月问道。
    “这事的确有点奇怪，我会让人查一查。”楚霁风越看她的脸色，越觉得不对劲。
    苏尹月眼珠子转了转，秦家在大启是名堂不小，向来是没有哪个帮派和山寨敢打秦家的主意。
    银霜说，那女土匪只射了落芙一箭就逃之夭夭，看来并不是冲着秦暮去的。
    苏落芙……
    女土匪……
    她猛然瞪大眼睛，难道是逃来了大启的骆云菀吗？！
    寒风从窗缝间贯入，苏尹月觉得浑身都冰凉了起来，觉得肚子隐隐作痛。
    她还未反应过来，季嬷嬷在旁先喊了出声：“王妃，您羊水破了！”
    楚霁风看了眼，她身下的衣衫湿了，罗汉床上的垫子也有了痕迹。
    他有些惊诧，拧眉道：“不是还有大半个月才到月份吗？怎么羊水破了？”
    苏尹月肚子已经起了反应，脸色逐渐苍白，说道：“估计是我受了惊吓，心绪不宁，所以要早产了。”
    她还算是冷静，慢慢的深呼吸，尽量减缓疼痛。
    楚霁风说不慌是假的，这是早产啊，不知道腹中胎儿如何，更不知道苏尹月在受惊之下能不能挺过这一关！
    幸好风雨阁里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季嬷嬷一边吩咐稳婆过来，一边让人准备生产的东西。
    苏尹月被扶进了产房，她开始作动，不时发出痛苦的叫声。
    女子生产是一场体力活，厨房备好了糖水蛋，季嬷嬷端来喂了她吃下，好让苏尹月等会儿有力气生孩子。
    楚霁风在外等候，看见稳婆赶来了，便沉下脸说道：“王妃是头胎，你们要谨慎一些，若有什么变故，一定要保王妃，明白吗？”
    稳婆们有些惊讶，忙应了一声。
    她们是很有经验的稳婆了，像楚霁风这种权贵之家，还真没几个会说保大人的。
    为首的稳婆姓张，经她手接生的孩儿，个个健康，产妇平安，在京城是出了名的。
    苏尹月也亲自考验过，觉得这个张稳婆的确是不错，所以就让她到时候主持大局。
    楚霁风扫了张稳婆一眼，道：“若母子平安，本王定会犒赏你们。但你们若办事不力，本王也不会轻饶。”
    早些时候，他就让赤龙司将这些稳婆的家人给看管起来。
    这一招虽然霸道无理，却能捏住稳婆们的命脉，让她们不敢做什么小动作。
    张稳婆说道：“王爷请放心，老婆子我定然尽心尽力！王妃虽然早作动，但月份也差不多了，肯定能母子平安。”
    楚霁风听到了保证，心里总算安稳了一点。
    只不过，他们本来是商量好，等苏尹月生产之时，秦烨就过来坐镇，现在苏落芙那边也是命悬一线，他怎好意思让秦烨过来。
    从下午到晚上，楚霁风从未觉得时间如此难捱，他听见苏尹月的叫喊声，恨不得冲进去看一看，她定然很疼吧？
    季嬷嬷在外挡着，道：“王爷，产房血腥，您不能进去，免得冲撞了。”
    楚霁风咬咬牙：“月儿说过，男人能够陪产的。”
    季嬷嬷听了大惊，正色说道：“王妃是开玩笑的吧？男人怎能进产房呢？王爷，里头有稳婆照看着王妃，您还是在这里等等吧。”
    楚霁风没辙，只能在外坐立不安等着。
    苏尹月要生产这么大的事情，听雪堂那边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楚墨阳是不方便过来的，徐氏去了也是惹人嫌，最后是楚静娴拿着炖好的参汤过去。
    苏尹月喝不喝是一回事，但她得表表心意。
    楚静娴看见楚霁风焦灼不安，心也提了起来，问道：“大哥，大嫂嫂如何了？”
    他冷冷瞥了她一眼，没见他只能在这里坐着吗？他怎么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这时候，桑玉匆匆出来，说苏尹月有些难产，她们得去药房拿些参片过来，让苏尹月含在嘴里。
    楚静娴急忙说道：“我炖了参汤过来，能用上吗？”
    她知道风月阁定然忙乱，所以只能力所能及做一些小事。
    然而桑玉对楚静娴还是心有芥蒂，怕她做了手脚，便说：“三小姐有心了，王妃用参片即可。”
    楚静娴有些尴尬，抿抿嘴唇，只好将炖汤放在一边。
    苏尹月传出来的声音更大了，听得楚静娴的心儿都跟着颤抖。
    婢女端着一盆盆血水出去，随后又端着干净的热水进去，非常忙乱。
    楚霁风猛然站起身，抬脚想要冲进去了，却还是忍住，他转头看着楚静娴，道：“你进去看看月儿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