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嬷嬷看见楚霁风这副模样，心里亦是难受。
    “王爷不要这样想，老奴看着，王妃对您是有情意的。”季嬷嬷轻声劝说着，“其实夫妻之间，最重要不过是个信字。王妃与别的女子不同，虽是不能好好管家，却能救死扶伤，替王爷积德积福也是好的，王爷就不要多想了。”
    仔细想想，当初若不是苏尹月懂医术，楚霁风哪还有命活到今日。
    面子不面子的，又有什么重要呢。
    虽然会被人说嘴，但也是积攒了不少好名声啊，如此一想，季嬷嬷的心理就平衡许多了。
    “一个信字……”楚霁风念了念，眉头稍稍舒展。
    随后他听到了点声音，嘴角已然微微勾起，还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
    果然，苏尹月大步走进了正屋，脚步轻快，看来心情不错。
    她手里拿着一个木盒，里头装着宋老太太的丹药，道：“夫君，我把药炼制好了。”
    一声夫君，把楚霁风的心都喊苏了。
    他拉扯着人坐下后，便给她捏了捏手：“累不？”
    “还好，已经是就轻驾熟的功夫。”苏尹月懒懒的瘫在罗汉床上，“药材可能不够了，得再购买一批。”
    “缺什么就记下来，我让人去采办。”楚霁风说道。
    苏尹月忽然坐直身子，往他怀里一扑，紧紧抱住人：“多谢夫君。”
    似是一缕温暖的阳光照耀在楚霁风的身上，他感受到丝丝暖意，他温柔的扶着她头：“没事，我不是答应了你，无论你要做什么，都要支持你吗？”
    良久之后，她才抬眸看着楚霁风，有一丝担忧：“你是真心支持我，还是被迫无奈？这两者之间区别很大。”
    楚霁风沉吟半响，最后才说道：“我是没什么救民于水火的心思，但这是你想做的，我便会配合你。你忙归忙，但每晚还是得陪我吃饭。”
    苏尹月知道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反而对他的坦白感到高兴，她的嘴唇贴了贴他的脸颊：“知道了。”
    一语成箴。
    接下来几天，苏尹月忙得只有陪楚霁风吃饭的时间。
    宋老太太把话传给了她的老姐妹，人虽不多，却胜在分量足，没过两天，全京城的大户人家都知道凌王妃在济世堂替人量身定做丹药。
    除了一些官眷，就连富商也跑去凑凑热闹。
    不过是几天，订单就排到了年前。
    就算不是定制，一颗丹药也要五十两，寻常百姓便颇有微词，只说苏尹月先前不留余力救人，就是为了更好的坑人银子。
    风言风语中，一家平价惠民馆忽然开张，用的药虽不是最好最名贵，大夫也不是最好，但胜在便宜，三四个铜板就能抓一副药。
    紧接着，一场异常大的雪下了起来，才不过是半日，那积雪就到了小腿边上，寒风亦大，这大风雪直接吹翻了京城贫民窟不少的草屋。
    在这大雪天里，贫民连保暖的衣衫都不够，没了屋子挡风雪，这个冬天怕是要冻死了。
    风雪还未停，忽然有人跑回了贫民窟，喊道：“那惠民馆在派姜汤和馒头，大家伙赶紧去啊！”
    有个妇人抱着孩子，冻得直哆嗦：“这样的雪天，商铺都不曾开门，怎么惠民馆开门了？”
    其他人亦是不信。
    惠民馆在城西主街，但贫民窟距离那儿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他们本就冻得难以迈开腿，如果白跑一趟消耗了体力，那他们连今日都别想熬过去了。
    那人气得不轻：“我说的是真的！你们还想等朝廷官府过来派发粮食吗？等风雪停下，我们都要冻死饿死了！快跟我过去吧！”
    众人面面相觑，后来一嘀咕，便有两三个人主动前去。
    那妇人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咬咬牙，也跟着去了。
    果然，整条街的商铺都关门了躲避风雪，但惠民馆却敞开了大门，门口摆着大木桶和蒸笼。
    他们饿极了，远远就闻到了馒头的香味。
    跑过去想争抢，但那门前却伫立着一个冷面红衣男子，吓得众人只能乖乖排队，领取姜汤和馒头。
    林恒和东明宇在派发东西，忙得不可开交，那些贫民频频看向楚霁风，虽不知此人的来历，却被吓唬得大气也不敢喘，领了东西就赶紧退到远远的地方。
    忽然，那妇人踌躇的上前，她一脸惊怕，可为了怀里的孩子，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这位大人，小的想求一碗小米粥，孩子……孩子太小了，不能吃馒头，小的也没有奶水……”
    说着，眼泪汪汪，眼泪在下一刻似乎就要掉落下来。
    楚霁风瞥了一眼，那孩子冻得双颊发紫干裂，大概是一岁，因为长期营养不良，那双颊都是干瘪的。
    而且孩子的情况似乎不大好，连一声哭喊都没有。
    他往里喊了一声：“月儿，你出来。”
    “来了！”苏尹月清亮的声音响起，人从后堂里出来，她穿得干练，大冬天的袖子挽起。
    妇人怔了怔，她认得苏尹月，因为楚承德派米那日，她也在场，只是自己当时只是受了轻伤，所以是济世堂的大夫给她包扎伤口。
    她看了眼惠民馆的招牌，还有点愣愣的。
    楚霁风指着那母女说明了情况，苏尹月摸了摸孩子的额头，便让妇人赶紧跟着自己进去。
    随后，她脚步一顿，回头说道：“夫君，你也来帮帮忙。”
    楚霁风嘴角抽了抽，不大乐意：“你不是让我立在这儿维持秩序吗？”
    “够了够了，只要有人排着队，后来者也会跟着排队，不会怎么混乱的。”苏尹月说道，“桑玉她们都有事儿忙，就你最空闲了。”
    楚霁风心里嘀咕着，什么叫他最空闲，赤龙司可有不少活儿呢。
    心里这样想着，他还是跟着苏尹月进去。
    到了内堂的一个房间里，妇人将孩子放下，苏尹月检查了一下孩子的情况，面色不大好看：“孩子营养不良，饿太久了，夫君，你去厨房那儿端一碗小米粥过来吧。”
    妇人一阵心惊胆战，她此刻自然猜到了楚霁风是谁，赶紧说道：“还是让小的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