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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须承认, 来到异世这几年, 以一个幼女的身份生活, 全然忘记了还有大姨妈这个亲戚。
    想不到今天,说来就来,如此猝不及防, 而且还在皇帝面前来访……事实证明, 大姨妈或许会迟到, 但一定不会不来,偶尔还能附带一个“惊喜”……
    高座上那人身体微倾,直勾勾地注视她,像是欣赏她的窘迫。
    末了才懒懒地问:“怎么回事,受伤了?”
    阮烟岂敢再待下去, 搁下茶具掩面匆匆跑了出去,“皇上我先回去了!”
    周明恪望着她疾风一样的身影,有点疑惑,跑这么快, 不像受伤的人啊。怀着疑问, 扬身叫喜公公进来, 说:“为何臀上出血?人看着却健康无虞?”
    喜公公方才见阮烟风一样跑了出去, 便瞧见了后面的那滩血迹,作为一个阅历丰富的老年人,他都不好意思说不知道。
    但那到底是皇上的女人, 喜公公不敢说些什么,只隐晦含蓄道:“皇上,阮姑娘无碍,只是长大了……”
    对于这个意味深长的“长大”,周明恪并不能领会,“既是长大,何以臀上出血?”
    喜公公老脸通红,您怎口口声声臀上出血??他捂脸道:“皇上应该询问相关的专业人士,老奴这就去给您找御医来。”
    不多时,何太医火急火燎赶来了,刚刚坐定,宫人奉上新茶,刚啜上一口,皇帝一句话让他一口茶喷了出来。
    何太医呛得直咳嗽,得一段时间稍缓,努力用严肃的专业的态度为皇帝解惑,“皇上,为何出血,是为女子经脉初动,名曰天癸水至。这便是妇人月事。”
    月事一词,周明恪不至于不知,当下心情有几分微妙,那小东西,终于长大,可为妇人了。
    “皇上,您可还有疑问要询?”
    周明恪难得出了神,发了呆,乍然听见何太医的话,敛了神思,神情自若道:“派个医女,去她那儿瞧瞧。”
    何太医微讶,从来不见素有恶名的皇帝竟有体贴的一面,掩下讶异,他应了声是,便派了手下医女去偏院进行照料。
    何太医才出去没多久,丞相踏入宝殿,与皇帝商议今年朝会重事。
    “朕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手下留情四字。再如何讨好,亦改变不了朕要征伐天下的决心。”
    司君墨托着茶盅,望着水面上的浮叶,沉静道:“蜀平国进献的贡品当中,有七曜叶。”
    周明恪神情一凝,而后冷笑,“胆敢给朕献七曜叶,是怕朕找不到征伐的理由?”
    还是一如既往地尖锐,司君墨叹息,“臣以为,您越来越像个正常人,一切都往好的方向方向走。难道,您就没想过脱离灰白世界,重返多彩人间?”
    “朕不需要。”英俊精致的眉眼光芒冷冽,眼底的阴戾浓得化不开。
    知道再问下去,也会被他以“习惯”的理由回拒。司君墨想,若真已习惯,又为何每每谈此色变?敏感尖锐。
    看来要治好眼睛,要换个方式入手。
    暂时按下不表,为蜀平开脱,“关于您的瞀视,除了臣以及何太医,没有第四个人知晓,蜀平献七曜,是无心,非刻意。”七曜叶稀世罕见,传言可治百病,对眼疾效果尤为显著,既得这等好物,定然是要上献大晋的,为表忠诚。
    “据我了解,蜀平国君当是圆滑机智的人物,若知您患瞀视,因此献七曜,岂不是有意挑衅,招来杀戮?”司君墨继续说。
    周明恪没再开腔。对于何太医和司君墨为他苦寻多年无果的药引,现今终于得到,依然无动于衷。
    不见世间颜色,有什么关系,反正没有什么可以令他留恋的。看不见色彩,便体会不到鲜血的触目惊心,每一次的杀戮,他更自然从容。
    浓烈难闻的血腥味,也不曾让他皱一次眉头。
    **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太后突然调拨了一批资历深厚,办事严谨的嬷嬷来训练阮烟,从形态教练,到礼仪技艺,无一不严苛教导。
    一整天都在御前伺候,难得空闲的那点时间,还要被培训,身心疲累,阮烟不免抗议。
    太后笑得慈软,解释道:“你当御前宫女是多轻松的差事?门槛也是不低的,你既然做到这一步,礼教岂可废?早两年你困在落翠庭,没得教习,让你懒惫过了三年,如今必须补回来。你看看如沫和青禾,早已习毕出师。”
    阮烟悄悄撇嘴,她跟那两个姑娘不同,她们是后宫预备军,她可不是。所以,习得那么多规矩干什么呢,她又不是跟她们一样,一辈子待在深宫里面。
    在皇宫这座重金打造的大牢,她是有期徒刑。
    安如沫近来与阮烟走得很近,时常到偏院来找她,与她谈姐妹之情,同时也将她学习礼艺的郁闷表情看在眼里。
    安如沫是个很耐心的人,不厌其烦地开解阮烟,并陪在她身边,伴她习礼。
    阮烟知道,她是立意要拿自己当跳板的,表面功夫自是齐全的。她的伪装一丝不苟,直到苏青禾被传召侍寝——
    苏青禾比她们两个大一岁,又是正月出生的,生辰也过了,实岁已满,虚岁十五。
    作为养了五年的秀女,身为皇家童养媳/妾,经过侍寝一遭,是凤凰还是山鸡,是龙还是虫,是正媳,还是小妾,即将见分晓。
    安如沫终于坐不住,这厢也顾不得跟阮烟培养姐妹感情了,提着裙摆借口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