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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徐克行在本子上写完了一行,给钢笔套上笔帽后,方才抬头道:“实话和你说,我昨天没有空,就是在见你的女朋友。她出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病症何以会复发,和你注意到的时间点是差不多的。”说到这里,脸上终于带上一点欣慰的笑容,“你很关注她的情绪,这点很好。”
他接着正色道:“可光是细心还不够,你还要有足够的耐心。她对性生出恐惧的时候还太小了,小孩子的精神世界本身就是很脆弱的,她当年那么积极配合治疗,还是花了四年多时间才克服这种恐惧。这一次,谁知道还要多久才能恢复呢?”
周礼被这句话中的某些字眼震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对性?怎么会?”
沈嗣音从小就住在沈晚云那里,不会有不好的经历,要是是更早之前福利院里的事,那得是多小?他想象不出她小时候遭遇过什么,但他又很确信她的第一次是和自己,他极尽可能地温柔,她除了过分害羞,似乎也并无明显的不适。
徐克行叹气,破例给出提示:“很多事情不需要自己经历,别人的辛秘,耳濡目染,周围的情绪,够一个小孩子受的了。何况你那一位情绪太敏感,缺乏钝感力,我说句难听的,如果她真的亲身经历过,你觉得她还能活?”
一个人如果有强大的抗压和自愈能力,那实在是一种幸运;可那么多不堪压力或精神折磨的可怜人,不能怪他们弱小,那实在也是种不幸罢了。
就像沈嗣音,太早见识了性的丑恶,根深蒂固地盘踞在潜意识里,再也不能给美好留下进驻的空间。
周礼咬着牙不说话,自觉从未有过这样情绪混乱的时候。一瞬间所有强烈的感情都涌向自己,后悔懊恼,对过去遗憾,对自己愤恨,恨不能重新回到七年前在酒店套房里的那一晚,什么都不做,抱着她看电影或是看星星。也许他不能很好地克制住自己,那也不要紧,如果她呕吐,他就替她洗手擦脸,哄她不要哭,说没有关系,他会陪她一起看医生,总有一天可以的。
好过让她一个人背井离乡地去到国外,看了五年多心理医生不说,还要为学业生活和银钱发愁。
一想到这些,他年少时曾有过的所有怨恨和不甘都消失殆尽,说到底是他更不好。
徐克行看着周礼脸上的神情变换,想到自己也算是她们这段感情的见证者,有感而发似的,半是羡慕半是谏言道:“我是说真的,我曾经真的以为她不会交男朋友。你不了解心理和情绪上的疾病,不知道那种自己都控制不住的难受劲,她有多不容易,我都看在眼里。”
“老周,你真的要好好对她。她为了你和病魔搏斗了那么多年,现在就换你陪一陪等一等她吧。”
周礼正要回答,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他接起来,竟是程让的来电。对面的人语气难得一见的焦急,在他“喂”过一声后,飞快地述说出前因后果。
“老周,沈老师出了点事。今天晓萤来学校找她,中途突然有刑警来院办公室找人,说沈老师和一桩刑事案件中的死者有关,被带去XX公安分局协助调查。应该只是去问话,但晓萤说沈老师最近情绪本来就不好,还和命案扯上关系,她不太放心,希望你能去警局那儿接一接她。”
周礼当然要去,他道了声谢挂断电话,正要起身和徐克行告辞,想不到对方先一步抓住了他的胳膊。
徐克行坐得近,大约是听到了一些电话的内容,此时也是锁着眉头,拉着周礼道:“等等,有件事我还没说。她的情况之所以恶化,是因为她最近见到了以前福利院的院长,对方还去过她学校里蹲点,我很担心是和这个人有关。”他再三提醒,“你见到她,一定要耐心,要安抚,知道吗?”
周礼听到这里,原本为找到彼此症结所在而稍稍安放的心又再次高悬而起,第一次对一个人生出了仇恨的念头。他半刻也不敢耽误,驱车向公安局驶去。
公安局,讯问室。
刑警将两张照片推到沈嗣音的面前,问:“认识这两个人吗?”
沈嗣音看了一眼,一张是吴魏国,另一张是孙心怡。她心里疑惑,看到照片上的吴魏国后下意识地躲开视线,点了点头,“认识。”
刑警指着吴魏国的照片道:“吴魏国,昨天夜里被发现死在自己家中。沈小姐,方便告诉我们,昨天下午三点到五点,你在什么地方、有什么人可以作证吗?”
沈嗣音两手交握,抿着唇,半晌才道:“我在看心理医生,从下午两点到五点半,连续两天都是。”
面前的刑警和旁边做笔录的女刑警对视一眼,显然没有想到她是这样的情况。随后才接着道:“我们在他房间的抽屉里发现了十多张女孩儿照片,据我们调查,都曾是他所任职福利院里的孩子。其中有一张被夹在床头的记事本里,我们核对过福利院的档案资料,应该是你的。”
沈嗣音看着放在证物袋里的自己孩童时代的老照片,忍不住心里的恶感,捂着嘴干呕了一下。
边上的女刑警急忙给她倒来一杯水,安抚道:“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