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份。一份送到老爷前院,一份送到我的院子,剩下的两份,送到渌水亭与南院。”
嬷嬷迟疑了片刻,问道:“夫人,那姨娘们的院子,还有二公子......”
觉罗氏坐直身子,扬着眉略微拔高了声音:“放肆!”
嬷嬷吓得忙跪下来,磕头道:“奴婢该死,都是奴婢多嘴。”
觉罗氏端起案几上的茶碗,拿茶盖拨动着里面的茶叶,也不吃,就那么拨动着。四下鸦雀无声,只听到茶杯盖与茶碗轻轻的碰撞声。
等到嬷嬷跪够了,觉罗氏才放下茶碗,淡淡说道:“起吧,下一个。”
嬷嬷抹去额头上的汗水,起身谢恩后退了下去。下一个嬷嬷上前,福身见礼后,说起了厨房里的米面。
卢希宁安静听着,从头到尾听下来,大致知晓了府上的架构。比如厨房,针线房等,都设有管事的管事,细到屋里的灯油蜡烛,每天每个地方供应几何,外面铺子里送进来多少,发下去多少,都有规矩定例。
当然他们几个正主子不包含在里面,好比纳兰明珠的前院书房,纳兰容若读书的地方,自是要多少有多少。
等到觉罗氏处理完,已经快到午饭时分,起身领着卢希宁回正院,问道:“你学到了多少,可有什么不懂之处?”
卢希宁稍微整理了下,流利背了一遍各院的各种用度标准,觉罗氏开始还只是随意听着,渐渐神色越来越讶异,听到最后,携着她的手惊呼道:“你这记性也太好了,竟然一下就记得清清楚楚,就好比那活账册似的。”
卢希宁说道:“额涅,我也就这点好处了,还是比不过额涅。比如各处怎么分配,虽然都有规矩,可最开始那个嬷嬷,好似又提出了疑义。”
觉罗氏脸色沉下来,拉着她在软塌上坐下,等珊瑚上了茶之后,挥手斥退屋子里伺候的人,冷哼一声骂道:“狗东西,别以为我怕了他,我就是不给,他又能奈我何!我知晓他疼着那几个狐媚子,只要在他面前一求,他马上就心疼得会自掏腰包替她们补上。你看她们身上的穿戴,哪一样差了?前院的公账,不从我手上过,他要用多少,我拦不住,其他的用度上,可一根线都甭想从我手上拿了去!”
对于公婆之间的矛盾,卢希宁只能听着,完全不知该说什么好。犹豫半晌,试探着问道:“额涅,你与阿玛成亲时,也如现在这般吗?”
觉罗氏冷笑连连,说道:“差不离吧。当年议亲时,我阿玛舍不得我远嫁蒙古,就在京城给我寻了一家。他纳兰氏虽与皇家弯弯绕绕牵着亲,也隔了好几层。阿玛看上他还算聪明,最后却看走了眼。议亲时,那自是千般好,等到阿玛倒下,一下就变了,舔着脸在先皇面前去尽孝心。呵呵,先皇赐死了叔父堂哥,对这个堂妹夫,倒看重得很。阿玛哥哥曾跟我说,要好好活下去,这大清天下的京城,阿玛可是觉罗氏第一个打到这里的人,我要是傻得也跟着去了,那阿玛的血就白流了。反正啊,大家都彼此看不顺眼,这么多年,也就这般过来了。”
卢希宁看着神情悲哀的觉罗氏,起身走到她身边,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觉罗氏浑身僵硬,惊得连声道:“哎呀你这个姑娘,你真是,真是……”
渐渐,她的声音开始哽咽,回抱着卢希宁,泪流满面。
卢希宁也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觉罗氏,用这种方式给觉罗氏施压,既表达支持,也能让她释放压力。
觉罗氏哭得稀里哗啦,总算哭了个痛快,推开卢希宁,不好意思说道:“唉,你瞧我,人这年纪越大,倒越活越回去了,竟然在小辈面前哭。”
卢希宁递上干净的帕子,细声细气说道:“额涅,哭一哭对身体有好处。我不能帮额涅解决眼前的困境,也不懂什么道理,无法劝解额涅什么。不过额涅,你还有我与夫君呢,我们都会陪在你身边。以前的事情无法回头,外面的情况也无法改变,不如快快乐乐活着吧。”
哭了一场,觉罗氏心情也通透许多,擦拭干净脸,说道:“你说得对,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以后我偏生要更好的活着,气死那些想看笑话的!”
富嬷嬷打来水,觉罗氏净了脸,两人前去一同吃午饭。饭后,卢希宁陪着觉罗氏吃了杯茶,起身告辞回正院。
觉罗氏亲自把她送到了院子外,叮嘱道:“晚上我也不要你过来了,老大可怜,这么一大把年纪才娶亲,就不打扰你们小夫妻了。明天等老大走了,你再到我院子里来。我先前见你喜欢吃栗子糕,我让人多做些,保管你吃个够。”
卢希宁笑眯眯地说了声好,走出很远,回头看去,觉罗氏还站在院门口,垂头不知想着什么。
风卷着雨丝扑到脸上,好似针刺一般。卢希宁紧了紧披风,加快脚步回了南院。
睡过一觉起来,她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沉思片刻,起身去了纳兰容若书房,拿了笔墨纸砚回来,铺在桌上准备学着写字。
她要学会写字,将以前发表过的论文,写成手稿传下去。
也许会湮没在历史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