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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祐记性好,理解能力又强,《诗经》已经学完了,并且全都能够背下来。
现在纳兰开始教他《五经》中的第二部 ——《尚书》,也称《书经》。
第一篇学的就是《尧典》。文章学起来没有诗词那么朗朗上口,学起来自然更有难度。而且康熙对儿子们学习的要求是,既能背诵又要能讲解,因此,学习进度很慢。
“静言庸违,象恭滔天。”纳兰问道,“七阿哥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胤祐摇头:“不知道。”
纳兰耐心的向他解释:“花言巧语,阳奉阴违,看起来恭敬,其实是轻慢与不敬。”
“容若……”
在课堂上,胤祐都是管纳兰叫师傅,忽然叫他的表字,纳兰就明白,虽然书房里没有西洋钟,但是七阿哥心里有,这是提醒他,该下课了。
这时候,外面也传来几位阿哥的交谈声。纳兰低头看了一眼书本。虽然内容讲得不多,但该讲的都已经讲明白了。
七阿哥这么着急,那就下课吧。
哪知道胤祐又拿出了那本《陈迦陵文集》,指着上面的一句说道:“容若,这句我看不懂,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胤祐经常自己看一些诗词或者文章,遇到看不懂的地方,就会拿过来请教纳兰。
当初给他讲解顾贞观的《金缕曲》二首,搞得纳兰眼眶都湿了,颇有些感慨,不知道与友人何时才有相聚之日。
后来又给他讲过《滕王阁序》,偷偷占用课堂时间,一句一句为他讲解,整整五十多个典故,全都给他讲得明明白白。
所以,小家伙有看不懂的地方,拿着书本过来问他,他是很高兴的。
纳兰笑着绕过书桌,顺着小家伙手指的方向一看。好家伙,差点一口气没提起来,把自己气出个好歹。
胤祐没察觉他的异样,还自顾自的问道:“就是这句‘旅愁若少云郎伴,海角寒更倍许长’。”
小家伙又往下面指了指:“还有这一句‘读作待君归未归,不归独坐到天明’。”
“还有还有,这个‘江南红豆相思苦,岁岁花前一忆君’……”
纳兰恨不得一把捂住他的嘴,最后只是抬起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行了行了,别念了。”
他把书拿过来问道:“七阿哥,这是谁给你的?”
“我在书架上随便拿的呀。”胤祐想了想,“对了,好像是子清给我的,他那天给了我好多书,这就是其中一本吧。”
纳兰咬了咬牙:“曹子清,我饶不了你!”
于是,他立刻转身往外走,胤祐从书桌后站起来,喊道:“容若!你要去哪儿?”
纳兰头也不回的往外走:“我去会计司。”
胤祐和富敦对望一眼,然后招呼对方往外走:“快快快,咱们也跟去看看!”
出来的时候正巧遇到了六阿哥,胤祚现在都怕了他了,远远地看到他,一闪身就躲到了柱子后面。
他还以为小家伙会不管不顾的扑过来,问他有没有喝水。结果,人家好像没看到他似的,直接冲出了院外。
“小七,你去哪儿?一会儿该用午膳了。”
胤祐头也不回的跑了:“我去看热闹!”
纳兰怒气冲冲的闯进会计司衙门,里面正忙碌着。曹寅和几个会计司的员外郎正在核对账目,来来回回算了两遍,似乎什么地方有些出入,曹郎中一脸“别惹我,烦着呢”,但还是只能压下火气,老老实实干活。
这时候纳兰也不便打扰,只得站在一旁等着。
胤祐带着富敦也跟了过来,两个人躲在门后,偷偷往里看。
富敦比胤祐大了三岁多,长得比他足足高出了一个头还要多。人又实在,探出头的时候差点被发现了,胤祐赶紧一把将他拽回来。
胤祐问:“你看到什么了?”
富敦如实作答:“看到我阿玛站在旁边,手背在身后,握紧了拳头。”
他咬了咬下唇,补充道:“可能是要等曹大人忙完了,直接上去揍他。”
胤祐缩了缩脖子,虽然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容若为什么要揍曹寅,但是他知道,这事儿肯定和自己以及那本文集有关。
这时候会计司的工作终于忙完了,其他人各自散去,准备休息片刻,吃午饭。
曹寅一个人坐在桌子旁边,仰靠着将脑袋放在椅背上,拇指和食指用力捏了捏眉心。
他明白皇上的意图,将他弄到会计司来成天跟钱打交道,说到底也不过是有朝一日让他继承他爹曹玺未竟的事业。
纳兰一见周围的人都走光了,这才杀气腾腾的冲过去,“啪”一声将那本书掷在桌上,拳头捏得“咔咔”作响,二话不说,一拳就挥了过去。
曹寅反应那叫一个快,拳脚还没落到他身上,他就往后一退,带倒了椅子,整个人也弹了开去。
胤祐兴奋的大喊:“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咱们快去看看!”
纳兰和曹寅从屋里一路打到了院子里,胤祐拉着富敦在一旁看热闹:“你说,他俩谁会赢?”
富敦想也不想的答道:“当然是我阿玛!”
胤祐摇摇头:“我觉得子清会赢。”
纳兰拳掌相加,脚下也不听,逼得曹寅连连后退,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眼看被对方逼到了墙角,纳兰一拳朝他胸口袭来,他退无可退,便大声求饶:“成哥儿手下留情,我输了,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