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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东走西看, 四阿哥就跟在他旁边, 喜欢什么买什么,反正有人帮他付钱。
大阿哥和三阿哥陪着康熙走在后面,看着他左顾右盼就是一种乐趣。
因为天气太冷了, 沿街的店铺门口挂着厚重的帘子,路旁摆摊做小买卖的也不多,零零星星就那么几个, 行人倒是不少, 从一家店铺,到另一家店铺。
胤祐进了一家文墨轩,文房瓷器自然是比不上宫里的, 不过他看中了一方砚台, 于是买了下来。
然后又进了一家古董店,老板看他们衣着不俗,当成冤大头,拿了个赝品当汝窑忽悠他们,要卖上千两银子。
胤祐时常出入乾清宫, 康熙素来喜欢赏玩瓷器, 对各个时期的官窑都颇有研究,胤祐耳濡目染,学到了不少。
他拿起那个汝窑瓷瓶, 手往瓶底一摸就发现了端倪:“假的。”
随后他就把瓶子放回到架子上,哪知道一转身就听见“哗”的一声,瓶子就从架子上掉了下来,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三阿哥和四阿哥对望一眼,这一看就知道有问题,两人回过头去看康熙。康熙却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迷说。
店里还有别的客人,一听这动静就回过头来,望向这边。
掌柜从柜台后面走出来,目光凌厉的看向胤祐,冷声道:“这位小公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胤祐哪里会怕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这就是假的。”
“小公子摔了我们店的宝贝,现在又说是假的,莫不是不想陪吧。”
胤祐皱眉:“东西不是我摔的,我为什么要陪。就算要陪,那也不是按汝窑的价赔,你这就是假的。”
他又转过头去,看向几位兄长,问道:“真的是什么价?假的又是什么价?我也没花过银子,不懂这些。”
店里面好几个伙计听见动静就围了上来,一看这身形和架势就不想普通打杂的。
看来这勒索碰瓷的伎俩不是第一次用,还是惯犯。
掌柜听他这话就知道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公子,心说今儿更不能放了他:“空口无凭,你说这瓶子是假的,可有证据。”
胤祐弯腰从地上捡了一片碎瓷片,只拿到康熙跟前展示给他看:“如同香燃尽之后掉落的灰尘一样,白中带一点点灰色,触感细腻,这就是汝窑的香灰胎,香灰胎是汝窑瓷器的本质和中继特征,宋代各大窑口争相模仿,但也做不到汝窑的极致。”
他又低头看了一眼那瓶子:“这瓶子我家就有一个,你这什么破玩意儿,砸了让大家听个响,也比瓶子本身的价值高。”
“……”
他这哪里是砸瓶子,分明是砸场子,几个店伙计又往前逼近一步。
胤祐眼睛一瞪:“要动手?店都给你砸了。”
掌柜被他这嚣张的气焰威慑住,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他们这儿店大欺客是常事,以次充好,赝品当真品卖,或者干脆制造意外让人赔钱,他们可没少干。
现在倒好,来了个比他们更横的,看到瓶子摔了倒是一点也不惊慌,当场拆穿是赝品,说他们家有真品,还扬言要砸店。
掌柜露出一个狞笑:“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这条街,谁做主。”
胤祐问:“谁做主?”
胤祐顺手从架子上又拿了个赝品定窑盘子,“哐当”一声砸地上。
“你把做主那个叫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
掌柜磨着后槽牙喊道:“砸了我店里的东西,要么赔钱,要么挨揍……”
他话音未落,就感觉眼眶一疼,随即眼睛就睁不开了。
胤祐出拳的速度很快,旁边围了一圈伙计,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掌柜是怎么挨得揍,胤祐人已经站回原位。
“揍完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掌柜捂着眼睛,恼羞成怒:“给我打,一个也不许放走,狠狠地打。”
随从都在外面,康熙身旁只跟了一个魏珠,然后就是四个儿子。
这眼看就要打起来了,魏珠着急,正要喊一句大胆,先发声的却是康熙。
“瞒着。”儿子虽然又找事,但谁叫老父亲宠着他。
他看了胤祐一眼:“过来。”
胤祐回到阿玛身旁,康熙抬手搭在他的肩头:“要砸也不用你亲自动手,叫人进来砸了便是。”
他就那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外面立时就涌进来几名侍卫,不一会儿奉天府尹就带着人过来了。
这时候,康熙早就带着儿子们离开了,只留下一个人传旨:“人全部抓回去审问,把背后的张三爷揪出来,三日之内,呈上案情。”
众人走了一段,康熙非但没有对刚才的事情生气,反而笑着对一旁的三阿哥说道:“你看,朕就说不能带这小崽子出门,一出门就惹事。”
三阿哥看了一眼胤祐,半开玩笑的说道:“阿玛英明!”
大阿哥从后面点了点胤祐的脑门:“只要跟你出门,就总得出点幺蛾子,没有哪次是顺利的。”
胤祐耸了耸肩:“这也不能怪我,他那个架子是斜的,一开始那瓶子下面点了东西,拿起来再放回去,就会往下滑。”
四阿哥笑道:“这样的奸商不知道坑害了多少老百姓,小七这是惩恶扬善,为民除害。”
胤祐挽着哥哥的手,骄傲的扬了扬下巴:“没错,为民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