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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二三日,贾母说起如今姑娘们都大了,伺候的人多,不免杂乱,都在一个院子里住着闹得慌,便做主让三春一起搬到王夫人院子后头的抱厦里去,只留了宝玉跟黛玉在眼前。这新开一院子,又是打了姑娘们长大了的旗号,不免又要增添人手,□□丫鬟,也是好一通忙碌。
    李纨自领这管教小姑的头衔,虽不如凤姐那般顶着实事,好歹也好前后张罗几下才像个样子。常嬷嬷几个便笑:“好在如今奶奶私房日厚,拿几样东西出去给姑娘们新居添个彩也算应了景儿。若不然可让人看出懒怠来了,可怎么好!”
    李纨对之前贾母院里奶娘纷争也有几分耳闻,又约略牵扯着前事,不敢深涉,若是手里没几样东西还真不好糊弄眼前情景了。碧月跟耳报神亲近,小嘴巴拉着道:“说是老太太发了好大的火,原是要宝二爷也搬了出去的,二爷自是不肯。后来太太又出主意让林姑娘也同二姑娘她们搬去一处,老太太不知说了什么,太太出来的时候面色就不好。再出来的说法就是三位姑娘搬出院子去了。”
    李纨摇头叹道:“这叫一个乱!”
    常嬷嬷笑:“有什么乱法,都是应当应分丝丝入扣的条理分明着呢。”说了几人都笑。
    碧月又道:“可不是乱,宝二爷因着前头有让他搬了出去的说法,后来宝姑娘不晓得又怎么劝了两句,连宝姑娘都给发作了一通,太太知道了又赶着让宝二爷去请罪呢。”
    李纨道:“宝玉终是小孩心性。”
    闫嬷嬷便道:“再怎么疼宠,也有长大的那一日,一人一事坏了规矩,往后的就都不好管了。”
    常嬷嬷却乐着对李纨道:“奶奶这话还不如不说,照这么说来,大老爷岂不是一辈子赤子之心了。”
    李纨一噎,碧月几个已笑出声来。照着李纨看来,宝玉虽爱亲近女儿家,却是很有几分尊重的,自然跟贾赦不是一个路子的。只是如今有袭人之事在前,若往深了说,少不得要说起各人意愿来,却不是一个寡嫂该论的了,便笑笑不再言语。
    秋深天寒,荣国府里四时皆有应季花卉,这秋菊满园却更增了萧瑟之意。梨香院里落叶纷飞,也是另一重秋景。只这会儿院子里头却是与外间大大不同,一片喜气洋洋。
    薛姨妈正握了宝钗的手,满面喜气,笑着道:“乖囡,这样大的福气!”
    一边同喜同贵几个也笑着打趣:“咱们姑娘这样的人才,自然得人喜欢!”宝钗虽暗自提醒自己要稳重,面上却也是压不住的笑意。
    薛蟠送了人出去,回转进屋也大笑道:“妹妹,长公主特地遣人来颁赏,这可是大大的长脸了!明儿不知道又要多少人摆酒弄果儿地要来请我!”
    府里消息自来走得快,片刻王夫人那里已得了信,周瑞家的端正站着回事:“方才宫里来人,舒宁长公主惦记着宝姑娘,赏下了一堆东西。”
    王夫人忙问:“人呢?派的谁来的?”
    周瑞家的道:“是一个老太监,好像姓柴。薛大爷待的客,这会儿已经走了。”
    王夫人听了连连点头,又吩咐彩霞几个道:“前两日南边送了些新鲜果子来,收拾几样出来,明日给宝姑娘送去。”众人忙答应了。
    隔日,王夫人打发了来回事的周瑞家的,又带了人亲往梨香院去。姐妹闲坐叙话,周瑞家的来回禀,王夫人听说凤姐已好生打发了上门打秋风的远亲,亦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揭过。薛姨妈随手将新得的宫花拿了出来,让周瑞家的顺路给各位姑娘和凤姐送去。
    本是一番好意,奈何错托了个松心的奴才,又偏碰上个较真的姑娘。那周瑞家的来时路上遇着了早被放了出去许了人的闺女,却道是女婿跟人有争执背上了官司,周瑞家的有心走一走凤姐的门路,又恰好顺路,就先把凤姐跟三春姐妹的份子给了,到了黛玉那里,偌大一个捧盒里孤零零两枝堆纱头花,说是“这是姑娘的了。”
    黛玉何等人物,哪里听不出来话里那“剩下的就是姑娘的”这样意味?她又素来心里不藏话嘴上不饶人的,直把那宫花掷回了匣儿里,撂下一句:“不挑剩下的也轮不到我。”周瑞家的不免面上不太好看。
    也不知哪个嘴快的,不过一顿饭时光,王夫人与贾母都知晓了宫花的事,贾母这里正跟鸳鸯说此事,外头报太太来了。就见王夫人身后跟着垂头丧气的周瑞家的进了屋子。
    贾母便不作声,周瑞家的自行跪下,说了事情原委,磕头请罪。王夫人也道:“这奴才如今越发拿大了,分不清主客里外,让她领这么点子差使,也能把大姑娘给得罪了。还请老太太责罚。”
    贾母听了面色变幻,冷哼一声道:“上行下效罢了!若都要我亲罚,怕是要活活累死老婆子。”又朝边上立着的婆子道:“带出去说给凤丫头,按规矩处置了,也不用来回给我。”说了耷拉着眼睛,扶了鸳鸯的手,往后头屋里歇着去了。
    王夫人立在当屋,好半日,方朝着贾母卧房福了福身子告退。凤姐听了传话的媳妇所言,心念电转,不过让人罚了周瑞家的两三个月钱粮,连板子也没动,晚间又亲自将人送回了王夫人那里。
    只是周瑞家的这下伤了脸面,不敢再将家事烦劳王夫人,拖了些日子悄悄求了凤姐,前后月许才将女婿的事情了结,却是一家子人都吃了些苦头。待周瑞从南边收租回转,见这一地鸡毛,也是半分忙也帮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