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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一笑道:“前儿不是还劝我这个劝我那个的,这会子倒是个好机会。”又对司棋道,“你去把邢姐姐请来,我有事求她帮忙。”这头同绣橘道,“一会儿莲花儿回来了带来见我。”
两人都按着吩咐去了,迎春如何施为不提。
只说林之孝家的几个管事娘子们得了贾母的吩咐,不敢再有隐瞒推脱之举,就在园子里查问起来,迎春奶娘果然没能逃脱。一个被揪出来,自然也不想独个顶着,一连串的都招了出来。大头三家,小头八家,底下聚赌的二十多人。这三个头家,一个是林之孝家的两姨亲家,一个是园子里小厨房柳家媳妇的妹子,再一个就是迎春的奶娘了。
一行人被带去了贾母院子里,家里亲眷自然都着了急。迎春奶娘的儿媳妇,王柱儿家的听了信也急了。他们家在那头没什么根脚,才被发派来这边,寻常就靠‘姑娘的奶娘’这身份撑面子。且迎春又是个不问事的,房里得用的人也不多,奶娘常能借些东西出来,一回一回的拢共算起来也不少。这要因这个丢了差事,失了面子打了脸不说,往后可更不好过了!
因此急得热锅上蚂蚁一般,王柱儿也直催她去问迎春讨情。气得她直骂:“二姑娘还在老太太那里坐着呢!我去?我怎么去?!要不你去去看?!”王柱儿也没得法子,一家子人发愁。
正这时候,一个粗使婆子来寻王柱儿家的道:“方才邢姑娘的小丫头篆儿过来传话,她不好出来,让我同你说一声。你婆婆的事儿犯了,赌钱还好,说她之前拿了姑娘的金凤钗,要告她偷盗呐!这要坐实了可就是个死,你们一家子也别想在这府里待了!你赶紧的,这会子寻出来往上头送去,或者还有两分活路!”
王柱儿一听就急了,赶紧催他婆娘拿东西,他婆娘大骂道:“你长脑子没长?!你娘拿了东西放在屋里的?那还真成了偷盗了!不过是一时没个抓挠,借了来做当头使的,想去翻本。这本还没翻回来,人倒翻进去了。”
王柱儿道:“你知道当在哪里了?还不赶紧赎了来!我娘真有个好歹,你就得着什么好处了?!”
王柱儿媳妇气狠,可眼前也不是吵架的时候,真要一个盗贼名儿扣头上,一家子真没活路了。便骂骂咧咧地进她婆婆的房里,从梳妆匣儿里翻出当票来,寻准了,看明白上头的银子,心头颤得直滴血。
又同王柱儿拌了几句嘴,才取了银子让王柱儿出去赎了当来。她这里赶紧拿个干净布包了往上头去。
到了贾母院子说了身份,又有一旁的粗使婆子衬话,只当是里头传来的,便放她进去了。
只见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人,边上还有几个粗使婆子拿了行刑的棍子木板在那里,边上排着打板子时卧的长凳。王柱儿家的忍不住一个激灵,看前头司棋在那里,赶紧上去揪住了袖子要说话,司棋一甩手压低了声儿道:“疯了?同我说什么?!求求二奶奶、老太太去是正经。”
王柱儿媳妇本不是上房伺候的人,哪里见过这个阵势,听了这话又看自家婆婆被绑个结实跪在最前头,只当是要完蛋了,赶紧跪着上前,手里捧起那个累丝金凤道:“二奶奶,二奶奶!东西我们已经赎回来了,我们奶奶并不曾偷盗,饶了我们奶奶吧!”说了磕头不止。
凤姐一转眼珠子,里头贾母听着动静来问,凤姐便索性把王柱儿媳妇带了进去,让她细说。王柱儿媳妇还不知味,来回来去只说金凤已经拿来了,她婆婆没偷东西的话。
贾母便问迎春:“这又是什么话儿?”
迎春一脸不解,边上绣橘出来跪下磕了个头道:“回老太太的话,我们姑娘的累丝金凤这两日不见了。我们还当是收到哪里了,还说要再好好找找。这么看来……”
鸳鸯早上前把那布包接过,打开一看果然是三春一人一个的累丝金凤,里头还带着张划掉的当票。贾母见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深吸了口气点头道:“如何?我方才说了,这些人,喝酒赌钱日久,不免就开始引奸引盗之事。你们还要来讨情?看看,就是欺你们面软好性儿呢!这不是偷盗什么算偷盗?!”
又对迎春道:“二丫头,这回你总不会要告诉我,是你借东西给她去当了好翻本的?!”
迎春立时起身,满面通红,眼中含泪,贾母看了不由一叹:“居家日常,是要大家有个尽让才得安宁日子过,只若太过退让了,没丁点刚性,也不是个长久的法子。”
迎春赶紧行礼应是领了教训。
凤姐一笑,让人把王柱儿媳妇拉出去。这媳妇这回才知道竟是自己坏了事,原来贾母并不知道这个事儿的。这下才是坐实了自家婆婆的偷盗罪名儿,全家被撵出去不说,往后这婆婆同相公又焉能饶过自己去?心里不免又慌又恨起来。
第320章 添乱
凤姐一甩手,边上两个婆子上来就要拉了这王柱儿家的下去,眼见着一辈子就到这里了,再看看司棋接过手去的那只金凤,眼里几乎要滴出血来,忽然想起方才那婆子说是篆儿传的话。便什么也顾不得了,大嚷着骂道:“没良心的小娼妇!哄我害我!说什么把凤拿了来就无事了!没良心的东西!”
凤姐一瞪眼:“还不赶紧把她嘴堵上?!由着她胡咧咧呢!”
另一个婆子忙要寻东西,可这里是贾母上房,可不是她们万事俱备的下院,一时哪里就寻着东西了。王柱儿媳妇一听要堵了嘴拉出去便急了:“姑娘!姑娘!你替我们求求情啊!我们奶奶还歹奶了你这么大了!满府里看看,谁家奶妈妈不仗着主子们多谋些进益?我们可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