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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也道:“别提了,早先说要去和亲,死活不乐意的那几位,这两天非同我说之前因病不能来宫里陪太后说话,心下十分不安,如今已然大好了,想进来给我磕头呢!这、这都叫什么事儿!”
信王一龇牙:“嘁,这是见着哥哥了,想着那弟弟样貌应该也不差,心就活了。我真是……我真是不晓得怎么说好了!嫁去那等蛮夷之地,就说历代公主吧,轮班数起来,几个和亲蕃国的得了好的?连长寿的都少见!这就为了一张脸,什么都不顾了,啧,皇兄,你看这民众的教化还不行啊,得让朝上那帮老头好好想想,怎么这么些丢人的事儿!”
皇帝一哼:“你还没会走道呢,就晓得挑长得好看的宫女抱了,我倒要问问你这教化……”
信王赶紧转向太后:“母后你看,皇兄替那个蛮夷国主说话,你与其担心我,还不如担心担心皇兄呢……”
太后都不带看他一眼的,只问皇帝:“我想着和亲的人选还是不换了,能为这个那个就转变初衷的,就是真去了也靠不住。”
皇帝点头:“母后所言甚是,过几日儿子就下旨,贾家那姑娘,就封个郡主吧,然后让南安太妃带回去教导一些南边的风俗民情,母后这里看着给预备些人手。身份换了,还得把架势都补齐才成。”
太后点头,又道:“既如此,不如就让她认了南安太妃做义母得了,这样让南安太妃教导也算师出有名。”
皇帝抚掌道:“母后这主意甚好,就照母后说的办吧。”
太后便叫了个女官进来拟旨不提。
信王好容易得空插嘴,忙道:“皇兄,这贾家的姑娘封了,林家的封不封?”
皇帝皱眉:“这林家也没个子嗣,封姑娘就算封成个公主又有何用?不晓得林大人有没有过继一个的打算。”
太后听了道:“这是说林如海呢?三代探花郎。你们只看如今南蛮子国王叫人待见,不晓得当日林家的风光!可惜啊,林家向来子嗣不盛,□□那时候都恨不得给赐几个侧室下去了,还是当时的文昭太后拦下来的。”
皇帝道:“母后有所不知,这林大人实在立的功劳太大了些。要论起来,就算封王都够了,且林大人见识非凡,儿子还想留他在身边好时时请教。这封爵的事儿就更要慎重了。”
太后随意道:“自古有言封王拜相,占一个就是天下数得着的人物儿,皇帝再细想想,既说功劳那么大,却未听得外头有甚动静,可见人家或者也不是为着这些来的。”
皇帝一听若有所思,那里信王早缠着太后说起这日的膳食来,便也先放下了国事。
隔了两天,适逢大朝日,满朝文武还没来得及把事关林如海的奏章递上去,皇帝一挥手,司礼太监宣旨,先把林如海于国之功绩一一历数,从早年改革盐政到后来的跨海运粮以解水患民饥,从周游番邦教化番民归心神州到游说南诏国主借兵平乱救国之危难;然后感慨一番天将良臣,朕甚幸之等语;最后直升林如海为乾元殿大学士,统管内六部,兼经筵讲官,尊帝师。
百官都傻了,内阁学士中并无乾元殿此级,内六部的事儿又不归他们管,经筵讲官是给皇帝解说圣人典籍的,帝师更只是个名号罢了。哪块都没切到自己肉上,可这乾元殿是朝议之地,以此为号,这乾元殿大学士不说是首辅也差不多了;帝师虽是个名号却是天子之师,自古天地君亲师,这都占了俩了,也堪称一个贵字。一个流落他乡数年,朝上没丁点根基的,这就白得了这样的好处,让他们这些一年到头勾心斗角劳心费力的怎么咽得下喉头这口气?!
可要开口反对吧,一者前头那许多功劳,随便拎出一件来也够连升三级了,且封的这些听着是好听,到底意味着什么却一时算计不出来。这不明不白地开了腔,不管成不成,同林如海这仇定是结上了,好像也不怎么合算。若是有人出言反对,自己出来站一个“臣附议”还倒罢了,要出头嘛,这个……还是再看看风向吧。
这个时候,吏部尚书戴一鸣出列了,观望的几个心里一喜,这老儿从前不声不响的,这两年走了大运了,如今也入了阁。眼见着空降了这么一个下来,心里不定怎么不得劲呢,让他打个头阵,也好遮掩一下后面附议的自己不是。打算的是挺好,可惜这戴一鸣一躬身,开口便是:“陛下圣明!”
什、什么玩意儿?有反应快的赶紧跟上一起喊圣明,这余下的再站着也不像话了,你这一动不动的是说陛下其实不圣明的意思?赶紧都往出站吧!
就这样,憋了一肚子招要使的各路大人们,被戴一鸣坑了一把,不明不白的就陛下圣明了。一言既出,还能如何?要再对付林如海,也只好等他真出了纰漏再说了。只林如海管的内六部,什么纰漏能让他们抓住?真是……
贾府得了消息只觉与有荣焉,前有舅老爷王子腾,如今又有个更厉害的姑老爷,皆系强援,岂非贾府之幸?尤其在如今自家府里没出个顶梁柱的时候。上下人等更静心回想自己当年在林姑娘跟前伺候得是否经心、表现的是否得体。只宝玉一人全心替黛玉高兴着:“这下好了,林姑父无恙归来,林妹妹不定怎么开心呢。”
薛家也得了消息,宝钗听薛姨妈很是感慨了几句。待得独处时,想想当日自己刚到贾府时,黛玉那里只说是投奔来的寄居小姐,林老爷虽有官职在身,江南官场水深难测,也定不得吉凶。后来林老爷于执行公务时落水失踪,只道往后黛玉的日子只怕更难了,倒真有两分同情之意的。隔了好久总算再见,眼前黛玉却全不是落魄孤女的样子,自己也要暗赞一声心性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