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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寻了太妃来说这事,把个太妃急的不成:“太后娘娘,我那呆儿子你是知道的,这回是看我哭狠了没法子才吐的口,要是这个不成,他下回就有话堵我了!‘我都答应要娶了,是人家不嫁’!这可叫我怎么办好?他还就乐意做些招人恨的差事,谁晓得下回又遇上什么南蛮子北鞑子的,要真有个好歹,我这儿可真连个根儿都没留下……”
说着眼看又要开哭。太后一听这话,好嘛,把差事说上了,那意思就是我儿子给你儿子办事,你也不能不管我的事呗。太后无奈,只好先把她劝了回去,自己寻了人去说项。
皇帝来请安的时候,自然就说起这事了。皇帝听了却笑道:“母后何须为这事担忧,交给儿子吧。”
转头让九王自己说去。九王一听皇帝这吩咐,就抬头看了他哥一眼,就见他哥笑眯眯地回看他,还施施然道:“你当日那么热心往凤起书院跑,我就奇了怪了,怎么这说个农事还说到人家闺秀书院里去了。后来听说你还常爱停了车驾在那书院对门,却又不见会过哪个人。再后来妃母常请了那书院的刺绣先生进宫,倒又听说人家几回回去恰好都遇着九王殿下,九王殿下还老大不乐意得领了太妃的命送人回书院去呢。
唔,我就想不通了,当年只要你不乐意的事,连父皇都奈何不得你。怎么如今总被妃母制得没法子?嗯,这火候可算到了是吧?这随手一指指的好啊。怎么着,九十九个头都磕了,还要哥哥我替你说情去?你爱去不去吧,我还让母后别管你这事儿了!”
九王一看自己这点心思是没瞒过这位去,索性光棍地答应了,第二日自己偷偷跑去凤起书院寻那位刺绣先生的师父讨情。
这位师父自己也没个女儿,这徒弟比寻常人家的闺女还亲,她自己也是女人,又是个有本事有见识的,照着她的意思,这嫁不嫁人都两可,要紧是活得自在舒服。若真要嫁人,富贵钱财不过粪土,要紧是人品性子还得两情相悦。再一个,怎么说也不能给人做小。
后来也不知道九王到底说了什么,过了两日,那头应允了。
皇帝这才下了明旨,又着礼部与内帑经办此事。才有了如今这番热闹。
国孝一年,出了孝遇着的皇家喜事,自然各处都多注意两眼。贾府也得了消息,赖嬷嬷来同贾母说话,叹道:“那个算命的竟是半句没错的,‘坐轿不穿红’,可不是,虽不是正妃,却是侧王妃,坐得轿,也算正经媳妇。”
贾母只好道:“哪里还有不穿红的说法儿?这侧妃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偏房侧室,什么衣裳穿不得!这丫头当日看着就不错,倒没成想还有这样大的造化。”
这刺绣先生自然就是晴雯了,礼部按着章程一路办下来,她亦无父母,以师门为母家,倒也让人不敢小觑。因太妃一路催着,不过两个来月,这九王就以侧妃之礼将晴雯迎娶过门。
国孝一过,当日被耽搁了一下子的婚嫁等事又重回眼前,大街上也热闹起来。惜春这日逛到稻香村去,同李纨说笑道:“外头是越来越热闹,咱们这里倒越来越冷清。如今我也只有往嫂子这里来坐坐,要不就往妙玉那里去,再没别处好玩了。”
李纨看她一眼:“得了,什么东西能挡得住你?想上哪儿逛去都成了。”
惜春嘿嘿一笑:“那符也不好用,心念一乱不定掉哪儿了,我也不敢随便出去。”
李纨这才点头:“还算知道点深浅。”
惜春又叹:“嫁人的嫁人,好容易还有个林姐姐,却跑南边去了。”
原来林如海声言自家闺女要坐产招夫之后不久,就上书言及新造海船的事,内中瓜葛许多机密要事,朝中大臣们还没打听清楚呢,他那里就已经奉旨南下监察海运造船事宜去了。因此去恐要耽搁些时日,索性连家眷也一同带了去。是以黛玉往书院和贾府辞过一圈,就跟了老爹坐船南下了。
惜春还指着黛玉不时来一趟好说说修行的话,妙玉虽博学却在此事上全然不通,李纨倒是通得很,只向来以防着惜春捣乱太过为己任,躲还躲不及呢。贾兰自从沾过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戏,简直停不下来,加上身负亲卫之职,常要在九王府与书院两头跑,也不得许多空闲。是以这回黛玉一走,惜春真是十分不舍。却也坚定了她要在符术上再寻突破的决心,只为着哪日能不再为时空所限。
李纨如今的日子却是三个字——不可说。
一则身边的旧人基本上都走尽了,素云碧月都于年前嫁进了孙家,还来看过李纨两回,看着日子也有滋有味的。贾兰回来就得了个衔儿,九王专于农事与书院那边解不开的牵绊,是以贾兰寻常也多在书院和庄上住着。李纨便让闫嬷嬷带了樱草青葙往庄上伺候贾兰的起居去。
樱草青葙的家人原是替李纨打理长安城南两处小庄子的,之前草田庄上人手不够,就给调了过去,如今她们俩也去了,倒都一家团聚了。李纨同许嬷嬷商议了一回,把余下所有陪嫁人的名册身契都给了许嬷嬷,让她寻个时候都给放出去。许嬷嬷如今做这个都熟门熟路了,自去操办不提。
凤姐见李纨跟前只剩下几个小丫头,不像话,便想给她补足了人手。只如今王夫人那里的缺都是不满的,李纨这做儿媳的自然不好僭越,是以到了只给划了两个人过来。先领着一吊钱的月例,等往后看着合适了再升等。李纨从头至尾无话,只都让凤姐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