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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身后士兵们发出一阵阵震天怒吼,一时士气大振。
只对面军队,仍是纹风不动,好似画在那里的一般。
赫连仲不敢再耽搁,大喝一声,一夹马腹,身先士卒冲了出去。却是他心里有数,但凡这时候自己露出半点怯意,恐怕后头军中刚被压下的恐惧之心就要燎原了。何况自己这先锋部队便有倍于对方的兵力,何惧之有?!
果然,众人见主帅一马当先、冲锋在前,立时热血沸腾,都跟着策马狂奔,握紧了武器,嘶吼着冲向敌军。
对方阵中,仍是静默一片,不闻分毫声息。冲在最先的几人心底几乎已藏不住怯意,只这时候若敢勒停坐骑,就等着被后头的踩成肉泥吧。却是硬着头皮也只好上。待到短兵相接时,只见那一个个坐在马上的士兵们,黑漆漆的头盔里,竟看不到半张人脸,只是黑漆漆空洞洞一片。连着那□□的马,也不见眼目,只似一个影子一般。
恐惧夹杂着绝望,有几个冲在前头的将领挥起大刀砍了过去,那尽力一挥的势头,完全未曾遇阻,恰似空劈了一刀。正愣神时候,那黑影忽然动了,不知哪里抽出来的一把影子一般的兵刃,朝着漠北将领挥去,那将领只觉一阵风过,大好头颅便干净利落掉在了地上,端坐在马上的尸身喷出好高血柱。
说时迟那时快,只这几呼吸间,已有数十人丧命,再看那影子一般的诡异军队,却是毫发无伤。
赫连仲拨马斜走,也顾不得什么士气军功了,大喊一声:“撤!”便往回飞奔。
后头跟来的骑兵们听得指令,皆就近拨转马头,往回去了。只他们刚动时,那始终不曾动作的影子骑兵们也忽然动了起来,却是朝他们身后追了上来。万马齐奔,却听不到丁点马蹄声。若不是回头亲见根本觉察不出身后有追兵。
饶是众人个个久经沙场,手里不止几十条人命,见了这阵势也都胆寒了。人心最怕什么?不是死,是未知。如今被这么一群不明之物紧追着,真比沙场上真刀真枪拼杀吓人多了。一群杀人如麻的悍勇兵士,此时除了拼了命地奔逃,竟生不出一丝旁的想法来。
只过了长垣道,就能同余下的十数万人汇合,该当如何,再议不迟。
正是抱着这个念头,才能稍稍抵抗心底几欲噬人的恐惧。好容易能看见大军所在的万里坡了,忽然最前头的人马又乱起来。赫连仲不禁又往后看了一眼追兵,才怒喝道:“究竟何事慌乱?!”
一轻骑斥候匆匆返转,面上焦急惶惑更兼绝望,哑着声儿道:“将军,前头发现尸首,皆、皆是人头落地,未见敌军踪迹……”
赫连仲一颤,急忙问道:“有,有多少?”
斥候摇头道:“前头发现了几百个,但远处还有,沿、沿路……”
赫连仲目眦尽裂,大喊道:“往北走!通知前面,往塔拉城去!要想活命就别落下!”
副将听了一愣,迟疑道:“将军!若、若是这群怪物跟着我们去了塔拉城……”
赫连仲怒道:“那又如何?难道让我们现在还往西去!到时候前后合围!……”
副将眼见着是想到了那场景,不由打了个寒颤,赫连仲又道:“听我军令,若有不从……哼,那就自求多福吧!”
破六韩还在犹豫,那斥候早将赫连仲的命令传了下去,虽有人与破六韩一般心存疑虑,只是这个时候离了大军,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因此到底都还跟着掉头往北去了。
又跑出去十几里,转过一处草坡,只见前头旷野上静静立着一个黑压压的方阵……
又说仇严绶,在这半路上等了三日了,还没丁点动静。他又不好遣人往新北军大营处打探去,如今手下可都是新北军。本是该整军驰援的,他以防范敌军另路进犯,需得留兵以备为由,先遣了一半过去,留防了一半。这时候不往北军处打探,倒往大营方向去,岂不惹人起疑?何况大营那头并甚动静。
到底耐不住了,好歹先知道北军那头的情形,便派了一队轻骑过去。
不过半日,那队人马又回来了,叫进来一问,却道迷路了,没寻着往北军去的大道。
仇严绶听得两眼暴出,气得都不知道怎么开口骂好了。这一马平川的地界,又带着地图的,能说出寻不着路的话来,是把自己当大傻子还是二傻子?!
欲待军法处置,可那一整队士兵都如此言语,互为证人,倒让这事儿蹊跷起来。他这回来虽带了几个人来,这会儿却多半不在身边——那送入虎口的羔羊也得有领路的!这时候就显出心腹亲信的重要来了,眼前实在没什么信得过的人。
想了良久,才下了决心对身边一参将道:“你与他们同去,待指明了路,你再回来。”那一队骑兵心有不服,却不敢顶撞,只好又跟着那位吴姓参将跑了一回。
待这吴参将回来说出一样话来,仇严绶才心惊疑惑起来,连连又问:“地图不对?”
吴参将点头:“我们才走了没多久,就有俩小树林,这图上是没有的。不过……”
仇严绶道:“直说!”
吴参将躬身道:“是!”然后接着道,“卑职跟随大人去过两回北军驻地,这路哪里用得着看地图?!这回却……卑职、卑职觉着……”见仇严绶面现不耐,狠了心道,“卑职觉着倒像是坊间所说的鬼打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