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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东奔西走,全天劳顿,疲意汹汹涌来,强撑着拍了点素材,纷纷钻进帐篷休息。
工作?人员也撤到旁边的营地,帐篷外除了丛蕾和?希戈,只有几台摄影机,丛蕾脑袋还能思考,身体却?万分钝重,这一天过得波澜起伏,又是徒步,又是落水,又是取火,又是挨饿,她卸下了面对?镜头的那股劲儿,像被一座大山压着,当年?减肥都没这么累。
丛蕾往吊床上爬,手心里似乎有个?东西在动?,她瞥了眼?,瞬间弹起来,险些叫出声,一只硕大的长脚蜘蛛往吊床内逃窜而去,丛蕾心惊肉跳,把吊床翻来找去,越找不?到,越要联想,害怕睡觉时树上的虫子也会钻进自己?的衣服里。
希戈上完厕所,看见她垂头丧气地蹲着,问道:“怎么了?”
丛蕾:“吊床里有虫。”
希戈帮她抖了半天:“没有啊。”他安抚道,“我在你旁边,你放心睡吧。”
希戈摊平钓鱼椅,看了看表,并?没有人通知他们回屋:“节目组这回大概来真的,我还当他们只是摆拍一下。”
平日里大家都衣冠楚楚,只有身处困境中,才会展现出自己?真实的人格,节目组不?怕他们发脾气,就怕他们不?发脾气,矛盾冲突正是节目组要挖掘的点,打定了主?意要折腾嘉宾,折腾到他们爆发为止。
雨林里没有闪耀的霓虹灯,没有汽车的鸣笛,更没有嘈杂的人声,夜晚幽静安谧,挂着一轮朦胧的月亮,晚风习习,树叶簌簌响动?,神秘的丛林深处,聚居数不?尽的动?物,这不?是属于人类的地盘。丛蕾在吊椅上喷了近半瓶驱蚊液,身体犯困,神经却?难以安眠。
她打开望远镜,望向璀璨的星空,仿佛被天地吞入了腹中,只手便能摘到星辰。希戈也凑过来,两?人寻找着北斗七星,丛蕾感觉冷千山的帐篷有动?静,侧耳一听,像是蓬窗的拉链声。
希戈说道:“我饿了。”
“我也是。”果子消化得快,丛蕾的饥火重燃。
拆掉了麦克风,离开了无处不?在的摄像,希戈不?再如?白日那般活泼,若有所思地问:“为什么我觉得你很怕冷千山?”
希戈早就察觉到了丛蕾的闪躲,她对?着别人都正正常常,唯独面对?冷千山,就像老鼠见了猫,跟他欺负过她似的。之前不?够熟,他不?方便问,现今他们同甘共苦,生出了战友情谊,方才吐出自己?的疑团。
丛蕾对?冷千山的态度其实取决于冷千山对?她的态度,他对?她好,她的胆子就大些,他晾着她,她的胆子就小些。丛蕾形容不?出她与冷千山之间玄乎的气场,又不?想跟希戈打官腔,便扯道:“天生的吧。”
冷千山给她的影响深远得不?可思议,丛蕾对?他使不?出圆滑的手段,她的社会经验一遇上他,便荡然无存。她第一次认识他时,就是一张白纸,无论?这张白纸被涂抹了多少颜色,在地上沾了多少灰,只要被他捡起,她又成了一张白纸。
何况先爱的人总是先丧失自信,当初喜欢裴奕也是如?此。在她肥胖贫乏的青春期里,从未拥有过男孩的表白,班上有人在黑板上写“XXX,我喜欢你”,她永远都是下面那个?面容模糊的旁观者。
她不?认为自己?有资格被爱,更不?会幻想有异性.爱她。
穷惯了的人,即使发了财,也会保留些上不?得台面的抠门习性,丛蕾也一样,都说童年?和?少年?的经历可以塑造人的一生,那她的经历决定了她绝对?不?会去大胆热烈地爱一个?人。
“冷千山板着脸是有点唬人,”希戈说,“他高中的时候就有很多人怕他,你不?知道他拽成什么样,走个?路二五八万的。”
她知道。
她比谁都知道。
丛蕾问:“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我大学兼职做模特,和?他正好在同一家婚纱店打工。”希戈回忆道,“当时我把他带到我们的模特圈子里一起玩,他吃得很开……”
希戈津津乐道,见丛蕾眼?神怪异,问:“怎么了?”
原来希戈就是当初带“坏”冷千山的人,丛蕾想指责他,又没有立场,只能摇摇头:“你继续说。”
光阴的拼图从侧面补足,丛蕾听得兴味盎然,了解到了不?少冷千山模特时期的事。希戈聊到冷千山被女模特勾引的高潮处,帐篷里蓦然钻出一个?黑黢黢的人影,丛蕾和?希戈停止交谈,一齐望向他。
“打扰你们了?”冷千山沉声问。
这两?人一会儿看星星,一会儿看月亮,一会儿又交头接耳,扰得人不?得清净。
“打扰得很。”他要去上厕所,希戈讨嫌地说,“你不?是不?在我的公厕拉吗?”
冷千山往丛蕾的吊床上扔了一个?红烧肉罐头,居高临下地对?希戈说:“施舍。”
希戈笑?了一下,等?冷千山进去了,他说道:“我就知道跟着你不?会挨饿。”
“啊?”丛蕾没听懂,“你跟着我?我又不?是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