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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他离开,他就?是不愿意走。孟宜安的头垂到胸前,施戚只能看到她不断抖动的睫毛,仿佛嫌她受的冲击还不够,他再一次强调:“宜安,我知道你难过,但你不能这样。”
对于孟宜安而言,含蓄的指责远比大声的叱骂更令人羞愧,她的道德感多到过剩,见?她一直不肯抬头,施戚猜她是无地自?容了,将手伸到她面前,轻声一叹,像一名带她逃离苦海的天使,散发着慈悲的光辉:“把衣服穿好,走吧。”
然?而孟宜安没有动。
她依旧坐在邹海阳身上,施戚的手被晾在空中,空气里充斥着她无声的抗拒,气氛慢慢变得僵持。
“孟宜安。”施戚压低了声音。
“你觉得我不该这样,那我应该怎么样?”孟宜安陡然?仰起头,瞳孔竟蒙着一层浓重的阴郁,仿佛换了一个人,“海阳是我的丈夫,我和他做.爱,天经地义,合乎伦常,凭什么不行?!”
放在从前,孟宜安是决计讲不出这番话的,尽管如?今也?说得并不利索,但她刹那间迸发出的激愤,到底是让施戚怔了怔。
孟宜安总是羞于谈性,妄图把自?己?打造成一个无欲无求的圣女,拼命从扣紧的衣服中寻找虚无的高尚感,性是污秽的,低俗的,是不可触碰的禁区,就?连想要?探讨它,也?应当遮遮掩掩难以启齿,才能彰显出自?己?的纯洁。
可现在,她的廉耻,她的羞赧,她的压抑,全都随着沁沁而去了。站在施戚面前的,只是一个绝望的女人。
一个已经一无所?有的人,还怕什么呢?
施戚不料孟宜安会在这个节点觉醒,他在短暂的出神后,迅速恢复了神志,说道:“我没有说不可以,而是海阳——你确定你想要?和一个……”他顿了顿,“一个没有回应的人,宜安,你有需求很正常,但这样很……”
施戚迟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她的做法,孟宜安见?他闪烁其词,笑道:“你是想说我变态?还是说我下贱?没错,七哥,我就?是变态,就?是下贱了!那又怎么样?!”
她的笑容似痛似讽,“你以为?我想这样?我就?想再要?一个孩子?,有错吗?!”
“七哥,你告诉我。”孟宜安的情绪一经开闸,便是一泻千里,“我想要?回我的沁沁,有错吗——!”
她的质问一声高过一声,声声掷地,到后面几乎是在嘶嚎,带着几分惨烈的色彩。这是一个渴望孕育后代的女人的呐喊,海浪突然?发出呼啸,卷起悲壮的浪花,轰轰烈烈地扑向施戚。
施戚干涩地说:“海阳现在生不出来……”
“你怎么知道生不出来?你怎么知道生不出来!”被人撞破的羞耻,孤注一掷的仓皇,痛失女儿的悲恸,通通借以愤怒爆发,孟宜安肝肠寸断,口不择言,“你又没试过,你凭什么这么说!”
她的脸泛着潮红,眼睛出奇的亮,燃着非同寻常的狂热,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早已将他当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施戚久久没说话,末了点点头,平平地道:“是我多事了,你继续吧。”
说完,他便走出了房间。
人进化得再高级,依旧是动物,孟宜安总想阉割掉自?己?作为?动物的属性,施戚觉得十分可笑,因此常常对她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可是她涅槃般喷薄而出的生命力,让施戚的皮肤顷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种神经性的快感,甚至超越了肉身的交合。(这里写的是大脑神经的感觉,形容主角的生命力让人震撼,是一种写作手法,叫做对比)
门里起初静悄悄的,仿佛空无一人,静过午夜的微风,过了一会儿,风声有了浮动,夹杂着一丝凄迷的幽咽,再接着,成了灰蒙蒙的哭声,哭声越来越大,撕心裂肺,这是属于失独母亲的悲鸣,令人闻之恻容。
施戚再度打开门,孟宜安正狼狈地趴在邹海阳上方号啕,自?从沁沁离世,她头一回痛得这样袒露,五官扭曲,哭天喊地,将伤口血淋淋地撕开,没有任何?矫饰的凄怆,像是要?将那被苦水浸泡的肺腑彻底掏出来,捏碎了给?人看。
邹海阳已是一滩软泥,显然?,她失败了。
作为?这场哭戏唯一的听众,施戚沉默驻足,等到她过了发泄的顶峰,声音渐弱,才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发。
手触到她的那一刻,孟宜安用力反抓住他,头抵着他的腰,将他的手指勒得生疼:“对不起,对不起……”
“你对不起什么?”施戚问。
她哽咽着摇头。
孟宜安的眼泪让他的衣服变得冰凉,施戚道:“你没有对不起海阳,是他不能陪在你身边。”
“你也?没有对不起沁沁,你已经做了一切你该做的。”
“你更没有对不起我,我擅自?进来,你不想看到我,理应如?此。”
施戚捧起她的脸,字字珍而重之,如?蒙蒙细雨,洒在她干涸的心田:“宜安,你没有错,不需要?跟任何?人道歉。”
“你太累了。”
一股强大的力量源源不断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