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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那院里的小厮说,大人这几日都宿在都察院,看来咱们府上啊,是要变天了。”
“嘘,你小点声。”知秋谨慎地四下看看,这才低道,“不管他们怎么说,这府里还是以孟为主。韩夫侍侍奉大人多年,便是真要被扫地出门,也得由主子出声,无论如何都轮不到咱们做下人的议论。”
“眼下他们故意放出这声来叫你听见,且不论真假,咱们都要小心地守住这院子才是,免得那韩夫侍再借此翻出什么事端。”
知冬愣了愣,不以为意道,“他还能翻起什么浪来。如今公子有李世女撑腰,这几夜你我都瞧得清清楚楚,她们——”
“知冬!”知秋猛地打断他的话锋,瞥了眼垂花门外窜过的身影,微微皱起了眉。
“你喊我作甚?”知冬背对着垂花门,这会瞧知秋往身后看去,他也跟着侧目,可那里除了修剪好的花花草草,压根儿看不出什么不妥。
他性子一向大大咧咧,又悄声笑道,“你这也太草木皆兵了。”
知秋默默垂首。刚刚,真的是他看错了吗?
*
都察院。
在一众卷宗里伏案整夜的孟晓之刚刚合上最后一页。她揉了揉了酸痛的肩头,仰在圈椅里长长舒了口气。
若非李阮棠设计,秦容也不会乖乖送来这么多账目,这里面每一笔,都清清楚楚写明了交接的时辰地点,甚至于交接人的相貌穿着都写得仔细。
有她的倒戈,剩下那几人便好办许多。如今唯一棘手的,便是魏君侍。陛下既要查他,又要宠他。是以这奏章如何写,倒成了她们几人共同的难题。
孟晓之端起桌上的凉茶猛猛灌了一口,松散的心神被这窜上脊梁的寒意一激,登时又精神许多。
她接连几日未归家,这会子才起身,檐下便来了信鸽。孟晓之解下竹筒瞧了瞧,目色倏地就难看起来。
“来人!”她起身招来随侍的婢子,附耳说了几句。
不多时,就从都察院驶出一匹快马,往皇宫的方向奔去。
巍峨宫墙,一抹朱色飞舞,赤瓦琉璃,在晨曦中泛出淡淡的金辉。
临华殿。
倚坐在软枕上的女帝淡淡抬眸,瞥了眼一早就候在此处的师徒二人。
“来人,赐座。”
这些年她沉迷丹药,朝中之事全赖于苏锦领导内阁。
如今细瞧,早些年在铜村九死一生的这个书生娘子,鬓间也有了花白,年岁辗转,她倒是越发沉稳。
“臣等索性不负陛下所托,金丹案如今已初见端倪。”苏锦垂眸,恭恭敬敬递上连夜整理出的证据。
她本就心细又极善逻辑,便是整理,也都分门别类,只一眼就能瞧出其中关联。
內侍小心奉上,女帝只粗粗看了几眼,便撂在了桌案上,怒道,“又是庆郡王!”
“陛下息怒。”苏锦并不意外女帝的反应,当初太女之争只是开端,如今的金丹案,却远非结束。
除非......
她忖了忖,直言道,“庆郡王之流,并非意在这钱银。况且臣等也已查明,魏君侍正是当年凌家的后人。”
“凌羽?”女帝微微皱眉。
当初太女之争后,凌羽就编管于庆州。她家登记在册的四十五口,如今俱已死在庆州官窑。
“正是。”苏锦顿了顿,“臣等在查案之时,发现凌家当初流放之际,凌大人的一对儿女曾在押送途中,被山贼所害。因尸首落在了荒郊野岭,故而地方官上报时,将这对姐弟的死亡也算进了她们入庆州之后。”
“早前翰林院里讲经筵席,可有个姓魏的翰林?”女帝神色淡淡的,扫过桌案上那叠证据,“可惜了。”
坐了半晌的李阮棠心头有数,魏云若交由刑部不难,但如今还有魏君侍,他身怀皇女,又即将临盆,若是因此受了刺激,这谋害皇室血脉的罪责,却是谁也担不起的。
苏锦也是想到这点,才让都察院和刑部先暂缓上奏。
“魏君侍那里,就交给君后吧。”女帝怔了怔,她挥挥手。苏锦和李阮棠恭敬退下。
窗扇透过些清冽的晨光,临华殿刹那间寂静下来。
半晌,暗格里才有了动静。
女帝抬眸,看向跪在里面,浑身颤抖的少年郎。那一头青丝披散,松垮垮的衣衫遮不住光洁的肩头,他面上还有未尽的春意,却因骤然听到了不该听的,眼眶中满是泪水。
“陛,陛下。”林鹤俯身以脸贴地,悔得后心直涨,他家中花了许多钱,这才跟魏君侍攀上了些亲缘,谁成想,竟是买了一道催命符。
他结结巴巴解释了一番,倚坐在晨光里的女帝却依旧没什么表情。
就如同这几次的侍寝,饶是他已经抛开脸面使出万种手段讨她欢心。可除了极乐的那一刻才能在这张脸上看到些许鲜活,更多的时候,陛下都是淡然的。
甚至于,他连侍寝之事,都是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
林鹤心下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