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素云就起了个大早。
    她悄咪咪的开门，骑车直奔小卖铺去，把里面有问题的香烟，一股脑全带了出去。
    她觉得吧，世文看起来不像是没脑子的人。
    继承媳妇遗产要付出的代价，可远比把她送进拘留所的代价高昂的多。
    所以，只要她把这些烟给处理了，世文手里就没有什么可以要挟她的东西，那么，她在谈判中就可以掌握主动权，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不就几包烟吗？他以为这事能拦得住她？幼稚！
    她骑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来到了这个时间点，县里人员最密集的地方。
    在这个地方有一架桥，桥的右边聚集了一群吃早点的人，但这不是素云的主要客户目标。
    因为在桥的左边以及桥上，聚集着一群群，一伙伙，挂着牌子，等待工作的工人。
    这就是当地约定俗成的人才市场。
    找工作的人，每天早晨天没亮，就赶到这里等待机会；
    需要招工的人，也会早来找工人，使其一天工作的时间长一点，多为自己干点活。
    夏季早晨五六点，正是人流量最大的时候。
    素云把香烟装进篮子里，上面盖了一块毛巾，学着黄牛的样子，挨个去问他们。
    “大哥，要不要香烟？”
    这个点还不到上班时间，所以可以放心大胆的销售，不用担心被人查到。
    当然，懂这个门路的不止她自己，这个人才市场有各色各样的来卖黑货的人，香烟在里面占大头。
    大部分工人都好烟，但是很少有人舍得花三毛五分钱去买一盒大前门抽，
    以前的时候，他们是自己卷纸烟抽，只有在请别人抽烟时，才会掏出上衣兜里，已经磨的不像样的烟盒子，请客人抽一支大前门。
    但是现在，有了黑市上来的烟，价格要远比小卖铺里低，味道还特别好。
    既满足了他们想抽一口好烟的愿望，花的钱还少，很受他们的喜欢。
    “你烟怎么卖呀？”一个黑脸的大哥问道。
    素云说，“大哥，我不给你要谎，五毛钱两包。全是正宗的好烟，不信你闻一闻这味道。”
    大哥是老烟民了，放在鼻子底下一闻，就知道东西的好坏。
    “味道果然不错。”他笑呵呵地买下了两包，还把刚才那只烟也饶了去。
    素云委委屈屈的说，“大哥，我就赚那一棵烟的钱，还被您饶了去，那我这个买卖就白做了。”
    大哥嘿嘿的笑了，“都被我摸过了，给人家抽，也不卫生。”
    素云也笑了，“我看您是个实在人，白做就白做了吧，能跟您交个朋友也是好的。”
    大哥得了便宜也没卖乖，“你这小闺女还挺会说话的，你放心，只要滋味好，我去跟兄弟们说，以后我们每天早晨都买你的烟。”
    素云忙说，“有您这句话，那我这当买卖，就算做值了。”
    那大哥抽了一口烟，果然感觉滋味不错，他眯着眼睛，十分享受的吐了个烟圈。
    周围的人闻到这香味，一个个心痒难耐，纷纷跑来找素云买烟。
    那位大哥也没食言，招呼了他远方的兄弟过来，不一会儿，一篮子就卖完了。
    素云赶紧跑到看车处，又把剩下的香烟全取了来。
    招工的人越来越多，大家的心思全在抢工作上，现在过去，没几个工人有心思买烟。
    所以她就转变策略，到早点摊子里那里转悠。
    素云一双眼睛很机灵的盯着，专门找那些穿着略微有些讲究的中年人。
    一看人家吃完饭要走，就赶紧撵上去。
    这些人上有老下有少，既要养家糊口，还要巴结领导，每天等着分房子，兜里没有几个闲钱，压力倒是不小。
    他们需要品牌香烟撑面子，更需要便宜的香烟解乏，也是黑市烟的重要客源之一。
    素云嘴巴甜，人热情，对每一位顾客都给予最周到的服务，因此卖的比同行要快很多。
    低头数了数，只剩二十盒，马上就要大功告成。
    “这烟怎么卖啊？”
    素云连忙抬头，“五毛钱两盒。大哥，来两盒呗，反正又不贵，姿味还不错，你……是你？”
    素云一眼就认出他，这个叼着半截子烟的青年也在看她。
    他歪着头，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挑眉道，“怎么跑这里卖烟了？”
    素云说，“挣钱呗！你怎么在这里？”
    那青年把脸一拉，说，“你怎么不先问问我叫什么？”
    素云被他给逗乐了，“那你叫什么？”
    他嘬了一口烟，一脸嘚瑟，“哥哥叫唐五。”
    哦！
    素云说，“小五，你在这里做什么？”
    唐五咳了一声，“叫五哥！”
    素云白了他一眼，就凭他这个年纪，还想让她叫大哥？臭美死他！
    唐五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没做什么，我就是在这里干活。”
    “你怎么来这里卖烟？怎么，在小卖铺赚的钱还不够你吃的？”
    素云撇了撇嘴，小卖铺是赚钱，可是现在有人想跟她争啊，她就是为了保住小卖铺，才来这里卖烟的。
    “有谁会嫌钱多啊，多赚一点是一点。”
    唐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倒是满嘴的大实话，也不怕别人笑话你见钱眼开。”
    素云很是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好笑话的？”
    难道，没钱吃不饱饭就高风亮节，多赚点钱过得好就肮脏腐朽吗，这是什么道理？
    “谁想笑话就让他笑话去吧，希望他们一直高风亮节的活着。”
    “这世上所有的肮脏腐朽，都让我一个人来背，钱也都让我一个人来赚。”
    唐五竖了个大拇指，“你牛，人家是妇女能顶半边天，我看你是吹牛皮，都想把天给吹破了。”
    他指了指远方，那里站立着的两个人，全穿着白衣服黑裤子，白色袜子黑布鞋，打扮的一个样子，看起来该是在一个地方工作。
    “我……朋友们还等着我，等我啥时候回村里，再去你那买东西。”
    素云说，“那你忙去吧。”
    干站着，又不给她帮忙招呼生意，留在这里有啥用？
    唐五走了几步，突然又折回来，拿了两包烟。
    “我身上没钱了，有时间我给你送小卖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