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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一声,把白露问得成就感油然而生,她扬着尖尖的下巴,着重道:“是你不知道的吧,可别光看人家模样长得好,底子里什么样,可是看不出来的。哎,听说那私孩子都两岁了,就养在她三哥房里,充作儿子,好保全外头名声。你说说,好不好笑,她三嫂可真是个贤德人……”
    白露嗤笑的表情蔓延得满脸都是,恨不得立刻说给非寅去听,她讲完,也专程看一眼愈存的脸。却见他冷着脸,“哼”了一声,不屑地转身走开了。淑瑛孩子的事,竟被传成了这样,可见人们造谣生事的本事。
    他走出去几步,又在灯光的阴影里,转头看向云澜的方向。她家里这样欺负她,枉顾她的名声!他替她在心里发了发恨。
    云澜在这样场合里认识的人不多,恰好走过范太太面前,被她拉住,说了好一会儿话。范太太说上次在虞家,聂医生给孩子开的药、写下的医嘱,都实在太好太细致了,一通感谢的客套话。总是一颗面面俱到的做母亲的真心,云澜含笑应承着。
    等范太太走了,她又迎来了白露小姐,她举着酒杯走过来,热情又虚伪地要和她碰一杯,云澜临时在侍应生的托盘里取了一杯红酒,和白小姐对饮。
    “幸会啊,聂小姐,前头见过面,总是没说上话,我心里遗憾得嘞!”白露高跟鞋踩着,比云澜略高半个头,居高临下的语气。
    “白小姐客气了,我其实不大来这样的地方,和众人都不熟。”云澜以为她寻常叙话,没有防备。
    “哦,是啊,你们大家小姐通常都是不出来社交的,有什么好事总是放在家里消化,对伐?”白露含沙射影的说着,又怕力道不足,恨不能摊开了直说。
    云澜听着,没太明白,便笑了笑没接话头,同时看到白露身后,愈存走过来。
    他是想,防着白露一会儿口无遮拦的胡言乱语,好制止她。没想到,她已经在胡说了。
    “聂小姐从前在香港读书,后来怎么听见说,又去了美国呢?不是有什么事,香港待不住,只好换地方吧?”白露横挑着细眉,往明处说。
    “白小姐想问什么?”云澜听出话外音来,收起笑脸,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愈存的眼睛。
    “没什么,听说一点聂小姐当年的旧事,觉得十分有趣,特来讨教讨教……”她说着,风情万种地笑了。
    愈存面无表情地伸手来截走了白露手里的酒杯,“你少喝一口,省得说醉话!”沉声提醒她。被白露一把抢回来,虎了他一眼。
    “好好说话呢,你少管闲事!”白露不管不顾起来,能气死愈存。
    好在他们同时看见,非寅穿过人群,正向这边走来。他远远的戏谑语气:“白露小姐做什么瞪着大眼睛,这是要吓唬谁?”
    “哟,我这点道行,只有被人吓唬的份儿呢,”白露见非寅走来,更得意了,正愁没处说给他听,他就来了。“在说一个孩子的事,两岁多的小男孩。是吧,聂小姐?”她说完,不禁得意的想看云澜的局促表情。
    结果云澜平常态度,直辣辣地反问她:“白小姐是说谁家的两岁孩子?我三哥家的?”
    白露被当面问得噎住,暧昧地笑了笑,没法接口。又不肯认输,想再追问云澜:“是你三哥家的么?”被非寅开口先抢了话。
    “哦,那孩子啊,素钦带着,我见过,模样生得喜人,只是一样不好,回回都要叫我六叔公,我听了很不开心。”非寅插话进来,作势摇着头,向白露愈存用意道:“将来有机会,我定要给他纠正过来,换个称呼。”他惯常的玩笑话语气。
    说完伸臂挽着云澜,“走吧,看看我捐掉的那只金器去,被一个大胖子买走了。”他说。
    云澜平白被白露追问了几句无聊的闲话,也在心里气了气,没留意六叔最后说了什么,他左不过是哈哈一笑的话。只愈存听了,心里沉下去,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许久没有回身。
    “这种时候,耳朵就要生得大一点,能说话的人多着呢,这个不中听,就换那一个,知道么?”六叔笑眯眯的啰嗦着,他做人不嘴碎,只对着有的人,才话多。
    云澜看看他,明白他的意思,点头不语。
    宴会结束时,非寅应邀上台讲话。云澜在台下,看他难得一本正经的表情,可惜说出的话,还是敷衍的话,六叔真是个难以捉摸的灵魂。
    嘉宾散场时,云澜忍不住在人群悄悄找愈存的身影,她在心里提醒自己,只看一眼就好。可惜白露因为嘲讽云澜失败,生了大气,提早退场,愈存跟着先走了。
    非寅开着车,偶尔转头,总是觉得,云澜眼睛里有说不清的失望。她失望什么?他想。
    白露一进家门,就开始处处迁怒。她嗒嗒地上到二楼,又从楼上把高跟鞋狠狠扔下来,气势汹汹的转头指着阿听道:“你去,洗澡去,洗干净,到我房里来。”话是这么说,眼睛却是盯着愈存的。
    愈存没什么反应,慢悠悠的跟上楼上,照平常的习惯,他去书房待着。那时也是白露自己说的:“你既然不行,就别进我卧室,我床上不养这样的男人。”所以,他就不进去。
    这时,白露却抢上一步,挡住他去路。她低胸的晚礼服,散发着阵阵温香气,故意贴着他。“聂小姐,你是不是早就认识?”她凑到他耳边来,几乎咬着他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