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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落得如此田地与她当年做的这件事脱不开关系,但就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也还是会这样做。
    年幼的皇帝完全是依赖她才能够登上皇位,她想要得到应有的回报何错之有?更何况这份权势地位都是她给的,又有什么道理反倒叫佟氏女母凭子贵凌驾于她们科尔沁女人的头上?
    既然生下的儿子登上了皇位,那佟氏女理所应当不该再存在。
    同样身为上位者,康熙自然并不难理解这层想法,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够坦然接受。
    无辜被害的那个可是他的生母!甚至那年才不过将将二十三岁罢了!
    那般年轻那般蓬勃的大好年华就这样突然消逝了,换作谁能够不痛心?这是他心中永远的意难平。
    话到此处,祖孙二人仿佛也再没了任何话好说,一时相顾无言,只余满室沉寂。
    也不知是又过了多久,康熙这才起身欲离去,未走几步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道苍老干涩略带乞求的声音。
    “玄烨,看在哀家当年力排众议扶你上位的份儿上,放过阿图。”
    她这辈子拢共生了三女一子,至今却只留下了这样一根独苗苗,叫她如何能够放心得下呢?
    康熙闻言却是冷笑一声。
    自己的女儿知道心疼,别人的女儿别人的母亲呢?合着只有她长了颗心不成?
    并未作何回复,康熙抬脚就迈出了大门,与门外守着的苏茉儿对视一眼,擦肩而过。
    突然身后屋子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康熙的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一顿,神色异常复杂。
    “皇帝?”同样被挡在门外的太后看见他立马就急不可耐地追问道:“太皇太后如何了?哀家怎么仿佛听见了哭声?”
    康熙抿了抿唇,脸上浮现出伤心压抑的表情,哽咽道:“皇祖母……已经去了。”
    太后顿时眼前一黑,身子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快将太后娘娘送回去,请太医!”林诗语赶忙吩咐道,目送着一群奴才抬着太后离去,这才上前,“皇上节哀……太皇太后的后事……”
    阳光洒落在她的脸上,绝美的面庞显得更加光彩夺目,隐隐金色的光芒仿佛更添了几分神圣,令人心驰神往却又不敢亵渎。
    这样的一个女人,又有几个男人天长日久地面对着还能不动如山呢?
    他是个正常男人,但……他也是大清帝王。
    收起刹那悸动,康熙不露声色地说道:“你这胎本就怀得艰难,就不必再操劳了,有朕亲自盯着呢。”
    林诗语也就顺势点点头应下了。
    太皇太后薨逝乃国丧,几乎不过是半日的功夫,热闹的京城就肉眼可见的沉寂了许多,大街上一时半会儿也看不见什么红红绿绿的色彩了,每天入夜都十分繁华的烟花柳巷也彻彻底底消停了下来,个个大门紧闭连外头的灯笼都不敢点起来,鸟悄儿的仿佛早已人去楼空一般。
    因着太皇太后年纪大了,这两年身子也的确不那么好,故而棺椁其实是早已悄悄准备起来的,这会儿倒不至于抓瞎,很快灵堂就布置了起来。
    所有的后宫嫔妃、阿哥公主们,以及皇室宗亲、朝廷命妇每日都要前来哭灵,林诗语和佟芷兰因着有孕在身的缘故倒是逃过了这一遭,每日里只需前去跪一小会儿差不多就行了,可年幼的孩子们却是没法子的,但凡会走了都得来跪着哭。
    头天夜里看见胤小四红红的膝盖都给林诗语心疼坏了,就是有心想做个绵软的护膝都还不成,天气暖和穿得单薄,真要有点什么很容易就看出来了,到时候不免会落人话柄。
    这个时候最讲究一个“孝”字,若是在这方面出了岔子那就是一辈子抹不去的黑点,是必定会被人戳脊梁骨唾骂的,将来孩子长大了也别想好好做人。
    无法,林诗语也只得忍着心疼由着去了,每天夜里回来给孩子敷一敷,擦点药膏作罢,只期望时间能过得快一些。
    大清早,一名风尘仆仆的贵妇人急匆匆横行于宫中,红着双眼满脸阴沉,看起来气势汹汹很是骇人。
    太皇太后的灵堂前,满头白发形容憔悴的苏茉儿仍直挺挺地跪着,肿得如同核桃般的双眼仿佛早已经干涸,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来了。
    手里的纸钱一张接一张地烧着,冷不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引起了她的注意,扭头一瞧,却顿时泪如雨下。
    “公主!”
    来人正是太皇太后的次女固伦淑慧长公主,爱新觉罗阿图。
    众人纷纷行礼问安,然而阿图却并没有多余的眼神分给任何人,两只眼睛死死盯着灵堂中央那巨大的棺椁,顷刻间泪水汹涌落下。
    “怎么会如此?好端端的皇额娘怎么会突然就去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茉儿被质问得哑口无言,只哭得不能自已。
    见她这副模样,阿图却更坚信其中有什么问题,当即恨恨一抹眼泪,怒道:“来人,开棺!”
    “公主?”
    一众奴才都愣住了,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应这个命令。
    虽说棺椁还尚未封死,可那是太皇太后的棺椁啊,没有皇上的命令谁敢动?
    “好你们这些狗奴才,本宫是使唤不动你们了!”一咬牙,阿图索性上前自己尝试推开,奈何这又不是普通的薄棺,而是一整套金丝楠木做成的棺椁,分量极其沉重,任凭她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未能推动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