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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得找个时间将帕子还回去。
洪菱舟自己又兜了一圈,还是没忍住好奇,悄悄跑到皇子们的训练地去观望。她本来对太子没什么感觉,只是他话里有意无意嘲笑谢钦瑜,让她觉得不快。她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心想谢钦瑜竟然身体不好吗?
围场上太子纵马奔驰,搭箭射靶。谢钦瑜已经下了马,坐在一边喝水。
太子爽朗的笑声传来:“二弟,你也歇了好一会儿了,不如上马来,和我比试一番如何?”
谢钦瑜说了什么她没有听清,但是他说完话后没有动,太子也没有生气,自己继续练习去了。
洪菱舟骑着惊鸿绕路到围场后方,避开太子的视线。
“二殿下。”她隔着栅栏,翻身下马。
谢钦瑜诧异回头,看见是她,又回去看了一眼远处的吴统领和太子,对她道:“你怎么过来了?”
“你就在这儿坐着吗,没人伺候?”她以为这些皇子们不管干什么都会有人端茶送水呢。
谢钦瑜摇头:“现在是上课。”
“那你为什么不和太子殿下一起呢?”
谢钦瑜垂了眼,道:“我们上课的内容是不同的。我不过是来强身健体,而他是正正经经学马术和武艺。”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身子不好吗?”
“嗯。”他倒是坦诚,“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体质不好,不能做太大的运动。”看她睁大了眼睛不说话,他不由道,“真可惜,你骑马骑得这么好,我却不能和你一起。你是不是挺同情我的?”
洪菱舟拨了拨头发,说:“嗯……要说真话呢,我觉得你是挺可惜的,不过这个见仁见智吧,也许你觉得我不读那些古籍经典也是很让人痛心的,对吧?”
谢钦瑜笑起来。
“所以说术业有专攻嘛,大家彼此彼此啦。”洪菱舟咬着嘴唇笑,“你那个皇兄说话不好听,你不要放心上。”
“没什么,我习惯了。”谢钦瑜脸色微变,“不过下次这种话你不要说了,被人听去会很严重。”
“我知道的,我看没人才和你说的。”洪菱舟眉眼弯弯,“那我走了,你保重身体。”
他点头,看她纵身上马,身影没入树丛。
他忽然想起来,忘了把帕子还回去。
当天下午,谢钦瑜回宫,一个人在屋子里拿着那块帕子翻来覆去地看,纠结着要怎么办。等她下次来的时候还给她,那这段时间这东西藏哪比较好?把它转交给母妃让她托人送出宫,又怕母妃多心。他苦恼地把帕子又塞回袖子里,拿了本书看起来。
侍女匆匆走进淑妃寝殿。
“娘娘,奴婢从窗户缝里瞧见殿下拿了个女子的帕子看。”
淑妃一惊,手中的针一下子刺到手指:“他早上不是上课去了么,哪来的帕子。”
“奴婢听说,今天靖仁公主也去了马场。”
淑妃闻言松气,抹去指腹的小小血珠:“知道了,这件事情,你不要去管,也不要去说。”
“奴婢明白。”
满室烛光摇曳,淑妃静静地绣着那方牡丹图,嘴角噙了一抹笑意。
☆、忽梦少年事五
二月仲春,绿枝红芳,又到花朝节。
宫里的娘娘们也凑个热闹,除皇室之外,还邀了各家显贵齐来宫中游玩一番。
贵女们无论年纪,打扮得一个赛一个的标致,明艳有之,清新有之,独独洪菱舟一人一身窄袖交领,袖口以红线绑紧,显出几分利落之感。菀姑姑不是没有劝她穿些活泼可爱的衣服,不过她不肯听。
贵妇们聚在一起说些家长里短,达官们则在另一处把酒言欢,高谈阔论。年纪相仿的男孩子们自然早不知溜去了哪里嬉玩,女孩子们也三三两两找了地方坐下来,围成一圈,一边聊天一边剪纸。
洪菱舟落单了。
不过她一点也不介意。
她折了根柳枝拿在手里甩着玩,在百花园里闲逛。
花枝上芳菲满满,偶尔能看见梢头被人挂上了小小的五色彩笺。她们管这活动叫“赏红”,洪菱舟瞧着有趣,驻足看了一会儿,然后继续闲逛。
花林深处人声已淡,也没人来管,由她一个人闷头乱走。
一阵风过,吹下落红无数,她拂掉头上花瓣,又抖了抖衣襟,踩着细草残瓣往前走去。
“二殿下?”她惊喜一笑。
谢钦瑜独自一人靠在石凳上看书,闻声转头,看见是她,遂放了书道:“靖仁。”
洪菱舟走到他面前:“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
“母妃让我多出来走动走动,不过我嫌他们太吵,就自个儿躲起来了。你呢,你怎么也一个人?我刚才看见几个女孩子在扑蝶,你不去玩玩么?”
洪菱舟哧地一声笑:“我哪会扑蝶,等我扑到了,蝴蝶差不多也废了。”
谢钦瑜闷笑,点了点身边空位:“坐吧。”
“我听说她们都会把剪纸挂在树上,求个好福气,你有没有求?”
“没有呀。”她晃着手里的柳条,“你是不是问过我许多次‘别的姑娘做了什么,你有没有也做什么’这种问题了?我哪次说过有了。”
他点头:“是我忘了,你和她们不一样。”
“我不会剪纸,不过我会别的。”她把手里柳条叠起来,“我会编东西,你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