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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门槛,他身子微微前倾,拉长声音道:“嗯?”
卢希宁以为他没有听清,猛地抬起头,与他灼热的目光四目相对,呐呐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问题。
纳兰容若嘴角上扬,又靠近了些,柔声问道:“那你为何要跑?你听到了我说的话对不对?”
不知为何,卢希宁突然委屈起来:“我当然要跑,你摸摸我的脸,很烫。”
她伸手去拉他的手,见他还站在门槛外,急着道:“你进来呀!”
纳兰容若被她拉住手腕,顺从跨进了门槛,跟着她退到门后,她抓起他的手往脸上贴:“是不是很烫?”
触手间的温热细腻,纳兰容若连心都跟着一起滚烫,他极力稳住心神,再哑着嗓子嗯了声。
卢希宁放开他的手,又垂下头,脚踢着青石地面,衣袍下摆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粉色绣着蝴蝶的鞋面,蝴蝶都好似要飞了起来。
“我差点儿都以为自己发烧了,我的心也跳得很快,砰砰砰地乱跳,心律紊乱跳太快,这样对心脏不好。你突然说这些话,我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我现在心里面乱糟糟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在说什么?”
她神色迷惘中带着些无助,清澈的双眸凝望过来,纳兰容若又将手死死扣在了身后,心尖都在颤抖。
“对不住,以后我一定先告诉你。不行,说这些话怎么能先告诉你,都是我发自肺腑之言,情之所至。”
卢希宁盯着他,气势汹汹说道:“可是你先前说,如果我做不到,我们不应该相见了。你今天来送节礼,是不是因为规矩如此?要是我永远无法回应你呢,你是不是就会失望?这样我也会很愧疚。”
纳兰容若上前一步,朝她步步逼近:“规矩没有规定我要亲自来送节礼,我来,还一大早来,是因为我想来,想找个借口能见到你。你为何无法回应我,是因为我不够好吗?”
他的气息兜头笼罩过来,卢希宁觉着呼吸有点困难,伸手去推他:“你别再过来呀,这么宽敞的地方,偏偏要来挤我,热得很。”
纳兰容若纹丝不动,也没有退让,咄咄逼问道:“我有什么不好,你为何不能回应我?”
卢希宁见推不动,烦躁地一挥手,说道:“我怎么知道,大脑是最不可控的东西,太过深奥神秘。我也不能把话说得太死,要是以后我变了呢,变得喜欢你呢?又或者,那时候你对我改变了心意,我们又得错过,真正变成了一对怨偶。”
纳兰容若看着她的慌乱,不知为何却觉得心里比蜜还甜,忙好脾气安慰她道:“好好好,你别生气,我不问就是。我也不会变,等你弄明白之后,再告诉我好不好,反正我永远都在。”
卢希宁顿时松了口气,笑盈盈说道:“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纳兰容若不知道哪里变出来个香包,递到她面前,说道:“端午要挂香包,这是我做的,里面是给你新合的香,你闻闻喜不喜欢。”
香包做得精致,深蓝锦缎的一角,绣着个飘逸的宁字。
卢希宁拿着爱不释手,凑到鼻尖闻了闻,惊喜地道:“我还以为是鸡舌香的气味呢,这个香味也好闻,很清淡。”
纳兰容若听到鸡舌香,耳根又渐渐发热,俯身抵着她的额头,声音蛊惑:“要不要再尝尝鸡舌香?”
卢希宁往后退,咯咯笑道:“你不要总蹭额头,今天没有油,但是有汗水啊。我也不要吃你的口水。”
纳兰容若也笑个不停,见她拿着香包在腰上比划,伸手拿过来,“我帮你。”
卢希宁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翻飞,将香包在她腰间打了个漂亮的同心结,笑着赞道:“你好厉害啊,跟香包上的结一样好看。这个宁字也是你绣的吗?”
“嗯,也不难,先用画笔描绘出来再绣。小时候我没有耐心,坐不住,就学着人捡佛豆,穿针绣花,后来渐渐就能耐下性子了。”
纳兰容若后退一步,正要伸手理她腰上皱起来的衣袍,听到身后啜得震天响的吃茶声,忙收回手,转身看过去。
卢腾隆手捧着紫砂茶壶,斜倚在门框上,阴阳怪气地道:“新姑爷,吃饭了。”
卢希宁也饿了,笑着招呼纳兰容若:“走吧,我们去吃饭。”
纳兰容若垂下眼眸,欠身道:“大哥请。”
“哟,大哥,这改口真快。”卢腾隆又啜了口茶,走到卢希宁身边,斜眼打量她腰上的香包,低声说道:“妹妹,我还以为你很厉害不为情话所动呢,不过一个香包就把你骗了去,女大不中留喽。妹妹,你不要太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今儿个能跟你说,明儿个也能跟别人说。不能明说的,还可以写诗词暗中传情。反正你也读不懂诗词,就是摆在你面前也看不出来。”
卢希宁眨了眨眼睛,扯着他的衣袖,紧张地说道:“哥,你的声音很大,他在后面能听到。”
卢腾隆说道:“听到就听到吧,反正我就是说给他听。我这越想啊,心里越不得劲。以后我不要生姑娘,等姑娘长大了,还不知道便宜了哪家臭小子。”
纳兰容若黑着脸,只能装作没有听见。跟在他们身后来到正屋,李氏正站在门口,笑着说道:“纳兰公子饿了吧,快进来洗漱用饭。”
纳兰容若客气道谢,卢希宁也要跟着进屋,李氏拉住了她,把她往灶房带,低声说道:“你不能去,男人们吃饭喝酒,我们女人就在灶间吃,这是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