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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希宁听得好笑不已,说道:“哥,你可别愁了,要官要钱找我也没有用啊。”
卢腾隆也跟着笑:“也是,纳兰尚书狡猾聪明,一般人可从他手上得不到好。妹妹,你要保重好自己,妹夫也快回来了,他在的话我也能放心,以后我就不经常来了,要多照看着你嫂子些。”
卢希宁嗯了一声:“我没事,你是该多陪着嫂子,要是有事的话,就派人过来说一声。”
将卢腾隆送到二门外,卢希宁转身回去南院。进了垂花门,就听到前面一阵喧嚣。
她抬头看去,见一堆丫鬟婆子跟在斜着身子跑得飞快,胖乎乎的纳兰揆叙身后,李姨娘神色焦急,扎着手不断尖声喊道:“别摔着了,快,快将他抱住!”
奶嬷嬷上前,捉住纳兰揆叙抱在了怀里,他抻着身子挣扎,急得不断尖叫。奶嬷嬷笑着哄道:“二公子,奴婢抱着二公子去看花,可不能跑,仔细摔疼了。”
纳兰揆叙见挣扎不开,一把抓在了奶嬷嬷脸上,她痛得直吸气,却不敢高呼,双手仍然牢牢抱住了他。
李姨娘这两年身形愈发丰满,气喘吁吁跑上前,连看都没看奶嬷嬷一眼,眼神慈爱看着纳兰揆叙,拿着帕子替他擦着额头,温柔地道:“可不能乱跑了,要是摔了姨娘可怎么办呐。宋嬷嬷,快点抱二公子回院子,他跑得一身汗,得赶紧换身干爽的衣衫,要是着了凉,看我不告诉老爷!”
奶嬷嬷脸上被抓出几道明显的红痕,头发也散开了,恭敬应是,抱着纳兰揆叙往李姨娘的梅院走。
卢希宁静静站在一旁,直看得眼花缭乱。李姨娘这时总算看到卢希宁,眼神从她肚皮上掠过,福了福身,脸上堆满了笑:“少夫人也出来散步呢,少夫人这已经快有三个月身孕了吧,肚子怎么半点都没显怀?当年我怀二公子的时候,到了这个月份,肚子早就已经很明显了。”
卢希宁客气颔首回礼,随和地道:“三个月没显怀很正常,再过一两个月就应该能看出来了吧。”
李姨娘摆摆手,让奶嬷嬷丫鬟她们先行离开,眼珠子一转,呵呵笑了声,说道:“少夫人额涅已经不在,娘家嫂子也年轻,又是怀的头胎,没什么人在旁边教导着少夫人,不懂女人生孩子的事也正常。我就斗胆教少夫人几句,现在你吃一碗饭,可要养着两个人,得多吃多补才够。”
张婆子跟在卢希宁身后,见状不对,神色警惕看了李姨娘几眼,说道:“少夫人,外面太阳快落山了,等下夫人也要回府,外面凉,我们还是先回院子去加件厚衫,再去正院陪着夫人用晚饭。”
李姨娘神色微变,咬了咬唇,嘴角扯出一抹笑,上前急急说道:“少夫人,我是过来人,只是好心提点你几句。少夫人成亲快两年都没孩子,旁人都等着准备大公子纳妾呢。以前夫人身边的碧玉珊瑚,都知晓夫人是给大公子备着的姨娘,谁知突然就被嫁到了盛京去,府里上下都在传,说什么少夫人善妒,就算自己生不出来,也要霸占着大公子,打算让大公子绝后。少夫人,这些闲话你也别理会,现在你有身孕,大公子身边迟早得有人伺候,到时候不就证明你清白了。”
张婆子气得脸色铁青,刚要上前一步说话,一直安静听着的卢希宁静静开了口,只哦了一声,李姨娘微微颔首,施施然离开。
李姨娘怔怔看着卢希宁苗条的背影,差点没咬碎银牙,暗自不屑地哼了声,挺直腰杆回了梅院。
张婆子神色紧张,心里后悔万分,没想到李姨娘这么大胆,早就该在她开口说话时,就上前拦着了。
珊瑚碧玉的事情之后,府里所有传言,觉罗氏下狠手责罚了几人,以后再也没人敢嚼舌根。
南院里更无人敢提,卢希宁也不知道这些事,李姨娘居心叵测,故意要惹她生气,要是她动了胎气…..
张婆子脸色惨白,结结巴巴地道:“少夫人,你别听李姨娘胡说,她就是不安好心。孩子太胖可不好生产,要是少夫人出了什么事,爷得伤心成什么样。把珊瑚与碧玉拿出来说嘴,污蔑有人在爷身边伺候,她是诚心要让少夫人心神不宁动了胎气呢。”
卢希宁抬了抬眉,说道:“我懂科学,也相信夫君,不会在意她说什么,更没当回事。不过,珊瑚与碧玉究竟是怎么被嫁到盛京去的啊?”
张婆子见卢希宁神色如常,暗暗松了口气,想了想还是如实告知了她:“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夫人没有亏待珊瑚与碧玉,给她们备的嫁妆,比当年少夫人的嫁妆也差不到哪里去。只要她们能本本份份,背靠着纳兰府,这日子比京城里好些官家娘子都要好过。等夫人回来以后,奴婢就将此事告诉夫人,李姨娘得要被夫人敲打,少夫人先前做得很好,你始终算是半个晚辈,要是直接顶撞回去,会被人指责少夫人没规矩。”
卢希宁听过纳兰明珠四个姨娘的身世来历,有三个是旗人,家里也过得去。
只有李姨娘是汉人,她爹是个秀才,勉强算是耕读之家,李姨娘进了纳兰府为妾之后,秀才爹捐了个官,兄弟也进了衙门为吏。
照着觉罗氏的话来说,李姨娘一家,是屎壳郎脱掉那层皮,充作蛐蛐儿,以为终于能登大雅之堂了,到头来也不过就是个玩意儿。
卢希宁不会生珊瑚与碧玉的气,一是她们都已经远嫁了,二是这个时代规矩律法如此,做妾对她们来说,是合理合法的事情,而且是跳出原来阶层唯一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