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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兰容若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咬了咬牙,伸手轻揽住她在怀里坐下,挪动摩挲,不过几息间,他的呼吸渐渐急促。
    卢希宁突然呼吸一窒,蓦地站起身,低头看着脚下的水渍,歉意扫过他身前,朝他勉强扯动着嘴角,说道:“我羊水破了。”
    纳兰容若脸色刷地惨白如纸,极力稳住心神,晃晃悠悠站起来,嘶声道:“来人!”
    卢希宁肚子一阵阵牵扯着痛,她深深吐气吸气,却不忘指着纳兰容若的衣衫,出声提醒他:“露出来了,挡住,快挡住!”
    第四十八章 无
    产房与产婆早已经准备好,卢希宁被搀扶进去躺着,很快觉罗氏也接到消息赶到了。
    她见纳兰容若衣衫凌乱,六神无主站在产房外,眼巴巴望着里面,狐疑地打量着他,嫌弃地道:“老大你去做什么了,怎么衣衫不整?算了,我也没功夫同你废话,你闪开些,别在这挡着道,我得进去陪宁宁。”
    纳兰容若回过神,忙抱拳作揖,说道:“有劳额涅了,宁宁就交给你。若是有事的话,赶紧递个消息出来。”
    觉罗氏没好气地道:“呸呸呸,肯定不会有事的,你可别瞎说。”
    纳兰容若沉默一瞬,喊道:“额涅。”
    觉罗氏回过头,见他白着脸,眼神饱含着祈求,低声说道:“若是大人与婴儿......,额涅,我只要宁宁,求你了额涅。”
    觉罗氏从未曾见他这般低声下气过,一时又生气又心酸,瞪着他说道:“尽成日胡思乱想!”说完没再看他,转头进了屋。
    卢希宁倚靠在床头,见到觉罗氏进了屋,笑着说道:“额涅怎么来了,先前产婆已经帮我看过了,说离生还早着呢。”
    觉罗氏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见她神色还好,也放了心,笑着说道:“我知道,羊水破了之后,就是再快也要等上一两个时辰,没那么快。不过等到生的时候痛得很,总得有人陪着,我在外面也等不住,再说不来老大也放不下心。先前我进来时,他正在门外晃悠,我瞧他那脸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生孩子呢。”
    卢希宁阵痛过去,现在精神尚好,跟着觉罗氏笑起来,说道:“我哥也这样,嫂子生阿宝的时候,他几乎觉得天都快塌了。”
    觉罗氏笑个不停,说道:“那得等到你生下儿子才去报喜,不然你哥肯定要赶来,院子里已经有一个魂不守舍的了,再加一个可遭不住。我瞧着老大的衣衫都被撕破了,也不知道他如何弄成了那样,以前瞧着他还算稳重,一遇到你的事情啊,他就完全昏了头。”
    卢希宁尴尬不已,不好意思垂下了眼帘,干笑着转开了话题:“额涅,你多久才生下了夫君?”
    觉罗氏回想起生纳兰容若时的情形,笑着说道:“老大生得还算快,自发作时起,不过两个多时辰就生下来了。生下来也不重,带着厚衣衫称还差一点才到六斤,我也没吃多少苦。我瞧着你的肚子,比我生的时候还要小一些,孩子生下来肯定不到六斤,小些也好,你也能少吃些苦头。”
    卢希宁知道生孩子能不能顺产,除了婴儿的大小之外,还与胎位有关系。
    如果遇到肩朝下还好,脚朝下的话就需要调整胎位,要不就得剖腹产。除了这两点之外,若是产妇的骨盆太小,胎儿过大,也无法顺产。
    现在也没有产检,是胎位不正呢,或者胎儿生出来有缺陷呢?卢希宁脑子里乱七八遭想了一通,肚子又开始牵扯着痛,她等痛意过去,苦着脸道:“没完没了痛下去真是折磨,还不如干脆一次痛完。”
    觉罗氏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没办法,宁宁你要忍着些,得留着些力气等生的时候再用。”
    没过一会,阵痛又来临,产婆查看过后说道:“少夫人,已经开了两指,等到开了十指之后就能生了。”
    伸出两根手指比了比,卢希宁愁眉苦脸地说道:“这么小,只怕只能生出只老鼠。”
    觉罗氏斜着她,嗔怪地道:“哪有当人额涅的,说自己的孩子是老鼠。”
    卢希宁从太阳升到头顶时忍起,直忍到渐渐西斜。落日的余辉洒在青瓦粉墙上,又一点点暗下去,灯笼次第亮起,照得南院明亮如白昼。
    开始时,卢希宁还有闲心与觉罗氏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到产婆说到到开了五指六指时,她已经痛得麻木之后,靠在床头脸色惨白如纸,再也说不出话来。
    觉罗氏坐在床边,脸色也比卢西宁好不到哪里去,不断干巴巴安慰着她道:“宁宁,再熬一熬啊,生孩子就这样,熬过去就好了。”
    幸福与美好两人,在旁边不断拿着帕子擦着卢希宁额头流出来的冷汗,她恍惚中还在想,早知道就把长发剪短了,这么长的头发,李氏生孩子的时候不能洗头,被汗水全部打湿过,估计得比粪坑都臭。
    如果羊水栓塞呢?
    脑中又莫名其妙冒出了这个问题,理智告诉卢希宁要冷静,她闭上眼,努力放空脑子,让自己什么都不去想。
    张婆子端了烂糊面进来,觉罗氏伸手接过去,舀了一勺子喂到她嘴边,温声说道:“宁宁,你向来嫌弃参汤味道奇怪,稍微吃些易克化的面吧,等下才有力气。”
    卢希宁不想吃什么面,她想吃奶酪火锅,霎时间,快将人淹没的悲凉席卷而来,她却终是什么都没说。吃了小半碗烂糊面,肚子又开始碾压般的痛,双手紧紧抓住了身下的褥子,整个人都不断颤抖,额头的汗水,混着眼角的泪水,顺着脸颊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