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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大战之后,尸魂界四十六室尚有许多紧急事务亟待处理,对这个叛乱者的最终审判,被预定在五天之后。
这段时间内,他被安置在一番队地下的监牢里,除了左眼和嘴巴,身上其余部位都被黑色灵压束缚条紧紧缠绕住,手脚也钉入了封印,只能安静地坐在技术开发局特制的椅子上,分毫动弹不得。
大抵是心态良好,蓝染也很快接受了这个落败的结局。
关入大牢的他并没有众人想象中暴躁不安,相反,却是一副获得久违平静的闲散模样。
通过浦原喜助透露给其他人的消息来看,黑崎一护曾经说过,在战斗最后提到“无月”的名字时,蓝染的灵压发生过难以平息的动摇,也许这也是影响他行动的关键所在。
但至于为什么,答案无人知晓。
只有封印与牢狱之中的男人,想起这个名字,时常会露出难以琢磨的微笑。
他不与常人说话,经常闭眼假寐,用这种无人注意的方式去想念某个人。
明明在交战之前因为害怕她会影响自己的决策,为此还刻意保持距离没有再和她见面,甚至确定自己只是短暂离开,所以连一句“再见”都没有传达。
可没想到竟然落得这幅下场。
还好没有让她看见自己这种任人宰割的样子,否则一定会被狠狠嘲笑。
每每想到这些,蓝染都能看见她叫嚣着“是我赢了”那一脸激动兴奋又万分解气的模样。
得知是这种结果,她应该很开心。
虽然路程坎坷,但故事还是按照她的预料在发展。
只要她能开心一点,他被绑在椅子上十年百年的,并不影响什么。
时间够长,他和崩玉融合得更久,灵压蓄积的越多,这周身满布的束缚灵条根本不足为惧。
就是那天上的灵王宫,也可以击垮给你看。
不过是在那之前,他想要养精蓄锐,再好好休息一场罢了。
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啊……最后的月牙天冲,竟然名为“无月”……
如此巧合也有几分命中注定的嘲弄味道。
蓝染闭眼,轻浅地笑起来。
过往的画面像走马灯一样从身旁一面面掠过,自己战斗中不合时宜的动摇和喜悦,也都是情理之中。
不知何时已经在他心里扎根发芽的情意,已经变成了影响他抉择的重要存在,和她有关的任何细节,他都无法视而不见了。
如此危险,果然要斩草除根才对。
但如果在他的心中将她连根拔起,会将他的意志也一并摧毁,形成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悲伤与疼痛会在岁月的长河里,一边消磨,一边泛滥。
经过无数次的试探与考验,他终究还是把她留了下来。
让她扎在自己心脏正中的位置,继续随意而茁壮地成长,她会在初春开出绚烂夺目的花朵,在盛夏拥有茂密繁盛的枝叶,深秋中结出不可思议的果实,寒冬里露出一身桀骜的风骨。
而他,将拥有无数个充实又美好的四季,会遇到拂面而来的甘甜春风,淋漓尽致的倾盆夏雨,令人想要寻求温暖拥抱的开满霜花的秋日清晨,和飘落白雪的凛冬深夜。
仅仅只是幻想,一份从未有过的憧憬便塞满他整颗鼓动不息的赤色心脏。
原来憧憬,是这样充满希望又忐忑不安的怪异感觉。
眼神仰望着狭小牢房里黑色的四方穹顶,思绪却飞到遥远的千里之外。身体被牢牢束缚着,心却自由散漫地游走在人世间。
实在是种,怪异的感觉啊……
他再次轻声浅笑,看守在外的死神觉察到微弱的灵压波动,都不禁疑怪地瞥他一眼:
部下全灭,自己还沦为了阶下囚,居然还能笑出来,真是个奇怪又可怕的男人……
蓝染不去搭理他们,静默又耐心地感受着尸魂界内突然出现的一道熟悉的灵压。
葛力姆乔?
他眉宇轻蹙,不免感到疑惑。
灵压逗留的时间并不长久,高低不平的波动从十三番队队舍乾雨堂的位置传来,大约持续了三十分钟左右。
蓝染清晰地判断出黑腔的开启的坐标点,等到破面的灵压消散了,他原本笑意盎然的眼逐渐冷静下来。
心中有个不详的预感。
虽说不详,却也是意料之中。
固定虚洞的灵压线已经到了崩坏的时间点,萨尔阿波罗也战败身亡,被涅茧利带回尸魂界做成了标本,现在再也没有人可以救无月了。
所以,她是在虚化之后来到尸魂界,请求浮竹将她净化么……还是说,在这里选择了灭亡,变成灵子以待日后的轮回呢……
不论哪种抉择对他来说都毫无影响,时间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现在,与崩玉完全融合拥有不死之身的他,最不缺少的,就是时间。
如此想来,便没有任何需要担心的。
他放松了身体,舒缓地靠在椅背上,下颌依旧微微扬起,眼帘半垂着,用居高临下的视线审视着周围的一切。
不出意外的话,浮竹就快来了。
傍晚时分,群鸟的哀鸣自橙黄相间的天空掠过,久久回荡在烟雾似的云霞之中。
那人的灵压果然顺着乾雨堂通往一番队的轨迹,跌跌撞撞地走来了。
浮竹十四郎向来身体不好,加上空座町一战消耗不少体力,如今能叫他撑着病恹恹的身子赶来牢狱的事项,必定极为紧迫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