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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好,你今天的感觉如何?”
他抬手去撩光风院恋雪额前散乱的发丝,没有恢复意识的后者温顺乖巧的躺在那里,理所当然的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
“天还没有回暖,像这样一直打营养液和药水的话一定很冷。”
他捧起那只带着密密麻麻针眼的手哈了哈气,在发觉无法靠这样的行为使那只手温暖起来后,他索性两只手一齐将那只手拢在了手心里,并轻柔的摩擦了起来,一方面想要使这只手温暖起来,一方面也是在化开皮肤下的淤青。
“我今天在纽约的街边看见有人卖章鱼小丸子,本来想给你买一份尝尝是不是那个味道吗,但想到你现在只能打营养液,我就没有买,毕竟买来的话也只能是我自己吃完。”
“一个人吃也太孤单了,所以你快点醒来,我们一起去尝尝。”
光风院恋雪曾经触感软绵绵的手在数个月的病榻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枯,她的指关节在营养的流失下嶙峋的突出,薄薄的一层皮肉附着在骨头上,再也没有原来的模样。
“他们还是想剪你的头发,但光风院实花……你妈妈阻止了。”提姆锲而不舍的暖着她冰冷的手,将那单薄的皮肉搓揉的泛起了一些血色:“她说‘我家的小恋雪很宝贵头发的,如果没到不得不做的地步,请千万不要那么做,她醒来会生气的’。”
“你真的会生气吗?其实我觉得不管是长发还是短发,你一定都漂亮极了。”
提姆将她的手塞进了被子里,为她捏好了被角;他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和门外路过的杰森打了一个招呼。
“杰森来看你哥哥了,今天他来的稍微晚了一点。”
提姆再一次坐到了病床边,他的手从被子的缝隙中钻了进去,再一次摸了摸光风院恋雪染上了体温的那只手,又慢慢的退了出来。
“我有时候在想,你是不是和你的哥哥在梦境里迷失了?”提姆垂着眼睛看向她睫毛投下的小片阴影,像是害怕吵醒她一样轻声的喃喃道:“快两个月了,你们就这样一直睡着,像是在比谁坚持的时间更久一样。”
“哪怕只是动动指尖也好,我偶尔也想看到一些你的回应,好让我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让我带着希望坚持下去。”
但光风院恋雪依旧沉沉的睡着,没有任何的反应,她的心电图有规律的律动着,发出机械感十足的、带着节奏的电子音。
“好吧。”提姆叹了口气,慢吞吞的喝下了那杯温水:“没关系,我知道你很累……所以你可以在美梦中多休息会。刚才是骗你的,就算你不给我回应我也不会放弃,我会一直在,只是别让我等太久了,好吗,宝贝?”
他再一次撩了撩光风院恋雪缠绕在脸颊边的发丝,然后支开了病床边的折叠桌,掏出了一个轻薄的笔记本,就在这只有仪器响声的病房内开始办起公来了。
在这段陪护的时间中,明面上的提摩西德雷克总裁对外告了病假,暗地里的红罗宾也几乎推掉了所有的外出任务,他偶尔会在白天去泰坦塔或者蝙蝠洞做交接、或是处理一些不得不亲自处理的事务,但不管怎样,他都会在天彻底黑掉之前回到复仇者大厦,然后守在光风院恋雪的身边,风雨无阻,日日如此。
杰森的情况也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他像是完全放弃了红头罩这个身份,再也没有回去过哥谭,他和提姆都在附近各自购置了房产,以方便在纽约活动。
但和即使推掉了很多事务后依旧有些忙碌的提姆不同,杰森完完全全的在纽约扎了营,他搬来了折叠床,直接就住在光风院霁月的病房内,那间他购置的房产里没有置办任何有生活气息的家具,而是堆满了零件——提姆知道杰森购买了许多机械义肢相关的教材、以及许多可能会用上的零件和工具,他在自学相关的知识,偶尔还会跑去请教托尼斯塔克,一直保持着研究和实践。
光风院霁月也和自己的妹妹一样安静的沉睡着,从未对外界产生过反应。
在最开始,众人还抱着“或许爱的呼唤可以唤回这对兄妹的意识”这样的想法,但提姆和杰森在努力的尝试无果后,终究还是放弃了相信这样的童话故事;如果不是可可洛拍着胸脯保证兄妹俩的意识尚存在,他们只是在沉睡,几乎所有人都会认为这对身体毫无条件反射的兄妹已经脑死亡了。
毕竟他们就连人体最基本的膝跳反应都失去了。
艰难的淌过了焦虑和绝望,提姆和杰森已经可以做到面不改色的对着充斥着自己回音的病房自言自语,就算爱的呼唤不能唤醒王子和公主,但在寂静的、充斥着机械音的病房内如果不说点什么实在是心里发毛,于是他们两个逐渐开始学着自说自话、或是和不会回应的兄妹聊天;他们挑着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唠唠叨叨一个晚上不休,不知情的人若是看到这场景,非要觉得他们两个患上了什么精神疾病。
精神病是还没有的——但或许也差不多了。
提姆并没有和杰森交流过什么心得体会,实在是没那个心情,他只知道自己在日复一日的守候中开始在记忆的漩涡中沉沦,他时常怀念光风院恋雪灵动的绿眼睛,怀念她红彤彤的脸颊,怀念她脆生生的喊他“提姆前辈”;他的脑子里经常性的假设起一些没用的东西,假如在初见的礼堂内他就对光风院恋雪说“我喜欢你”、假如在她第一次变身后他能拥抱她肌肉结实的身体,并诚挚的对她道谢、假如在蝙蝠洞他去亲吻她的唇,假如他告诉她全世界没有任何事情比她更重要,就算是哥谭,即使是哥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