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消褪，赵小舟窝进时尧的怀里。
    他的手臂垫在她的肩膀下，有一些收拢。
    赵小舟抬起头，看着时尧，神情温柔而认真。
    时尧被她看得久了，倾身过来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
    逃不开的对视定律。
    赵小舟顺从地回应着，右手伸过去，自然地环在他的后颈，眼睛里染上一些水光。
    吻了一会儿，时尧放在她腰间的手向上移了移，覆在她的背上摩挲着问：“你们专业哪天考完试？”
    赵小舟微微喘着气，爬在他肩头答：“十号。”
    “那这五天你都住在我这里好不好？”
    他的话才出口，赵小舟一挑眉，一脸坏笑凑近他的脸：“怎么？舍不得我？”
    “嗯，舍不得，所以不想让你走。”
    时尧抱着她的手再度收紧，两人之间几乎没了间隙。
    赵小舟紧贴着他，呼吸有点紊乱，但还是一脸审视地凝视着他：“时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粘人了？”
    “小别胜新婚，没听说过吗？”
    时尧微低下头，在她饱满的唇上落下视线。
    和周围颜色不太均匀的那一小块突出的暗红，久久缠住他的目光。
    赵小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只觉他的目光格外聚焦。
    她眼皮微抬：“在看什么这么认真？”
    时尧伸手慢慢摸了摸她的下唇：“昨晚咬得太狠了。”
    温柔触感分毫不差落于软肉上，赵小舟的笑好似是从鼻腔里钻出来的：“还不是怪你。”
    赵小舟支起半个身子去拿手机，开了前置离近一点，仔细地去看唇上。
    过了会儿，她觉得问题不大：“今天要出去的话涂个颜色深一点的色号就好了。”
    时尧把她手机接过来看了眼时间，对她的想法不太认同：“我觉得倒是不用。”
    “为什么？”
    赵小舟反问。
    时尧想也未想，径自出口：“亲着不方便。”
    赵小舟去拍他：“时尧，你也太霸道了。”
    时尧笑起来，声线还有些低哑：“你怎么跟我在一起以后就没大没小的，叫哥。”
    赵小舟不出声，充耳不闻。
    两人势均力敌望着对方，赵小舟眼眸微动，咬着下唇就是不说话。
    “你不就比我大两个月。”
    赵小舟不想如他的意，特意跟他唱反调。
    两人就这么互相对视着，眼中流转的情绪如果能通过语言和肢体反应出来的话，他俩之间这会儿的眼神交流恐怕已经能拍出一部新版的《甄嬛传》了。
    还是时尧先开了口。
    看他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赵小舟就知道他铁定不会说出什么好话，可赵小舟还是低估了他的语出惊人。
    “不叫哥也行。”赵小舟见他凑过来，手撑在她身上，对她耳语了两个字。
    ..........
    “我还能跳回上一个选项么？”
    赵小舟立即反悔。
    然而时尧却笑着摇摇头：“不行。”
    “你欺负人。”
    赵小舟见他态度坚定，开始耍赖。
    “就欺负你了。”
    时尧寸步不让。
    赵小舟和他说有的没的，一边另外一只手开始在床上乱摸，企图找到她的衣服，想要借机脱身溜走。
    可时尧却像一早就料到了她的心思，抱着她的手很有力，把她牢牢地箍在怀里，一脸淡定的看着她。
    赵小舟一脸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极尽委屈之能势，望着他的眼睛眨了半天，做了半天心理工作，始终都叫不出来那俩字儿。
    想必是她的面部表情十分精彩，时尧盯着她的反应先是低头抿了抿唇，努力抑制着即将要疯狂上扬的嘴角，心里满意极了。
    他看着她涨红的脸蛋，已经白里透红像番茄一样，嘴唇因为有些用力的咬着而变得红润，还隐隐有些水润的光泽。
    他终于心满意足地抬起手抚上她已有些发热的侧脸：“好了，不难为你了。”
    磨蹭着快到了十二点，时尧和赵小舟才起来。
    中午饭非常简单，赵小舟不怎么饿，于是只炒了个青菜，熬了些白米粥，又往锅里放了些红枣，一起煮了。
    赵小舟就着牛肉松慢吞吞地喝着，热粥下肚，很暖胃。
    红枣很甜，煮了这些时候，枣的里面已经变得很软，甜味发挥到极致，充盈在口腔里，四溢开来。
    时尧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她面前的盘子里：“这个味道应该还好。”
    赵小舟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白粥，满眼艳羡：“你居然还会做饭。”
    时尧扬了扬下巴：“不算特别会。”
    赵小舟把盘子里的菜都给吃干净了，抽出一张纸巾擦嘴的同时，听时尧接下去说：“你有兴趣吗？想学我可以教你。”
    “还是别了。”赵小舟知难而退，“我跟厨房没有缘分。”
    时尧一边收碗，一边奇道：“又有什么大事迹说来听听。”
    赵小舟扯扯嘴角：“我上一次进厨房去加工半熟的鲜肉月饼，差点没把微波炉炸了，厨房冒出来的烟一进去都能拍寂静岭了。”
    时尧放盘子的手一顿，没忍住附和道：“有天分。”
    绘声绘色地交代完光辉事迹，赵小舟主动请缨要去洗碗。
    时尧也没怎么拦她，站到她身后，给她系上围裙。
    在她背后系好以后，时尧向前伸了伸手，把赵小舟整个人抱在怀里，头埋在她的颈窝处，和她脸贴着脸，弄得赵小舟右边脸痒痒的。
    赵小舟轻笑出声：“我没法洗碗啦。”
    时尧也笑，声音低沉柔和：“就抱一会儿。”
    赵小舟由他抱着，索性碗也不是很多，她特意拧到温水那一边，汩汩的水流打在手上，很温和。
    吃过午饭，时尧靠在沙发上，一手抱着赵小舟，一手翻动书页。
    赵小舟枕在他腿上躺着，打了会儿游戏，瞄了眼屏幕右上角，剩余电量不足的提示响了第二遍，还剩下百分之十。
    她坐起身，拿起桌子上的手机充电器插好接口，又重新坐回来。
    她问时尧可不可以用他的手机玩游戏，时尧欣然同意，把手机拿给她。
    一局打完，进来一条微信。
    赵小舟在他面前晃晃：“老张的微信，问你后天投资学的考试重点要看什么？”
    时尧把手头的书递给赵小舟：“帮我拍下照发他，说重点是整本书。”
    赵小舟扬声笑起来，对老张表示了沉痛的同情：“我是赵小舟，时尧要我跟你说，整本书都是重点。”
    老张很快回过来，先是嘴很甜地叫了声“是舟舟啊”，而后是一连串的感叹号：“一学期幼儿园一星期高叁的日子又来了！！！！！”
    过了会儿：“我他妈这本书压根都没翻开过！”
    赵小舟挑了一个表情包回复给他，老张立马滚去加班加点预习了。
    退了和老张的聊天界面，来到主界面，赵小舟无意中瞟到乔稔的名字。
    聊天的那一栏很靠上，最新一条是在跨年夜那天的零点。
    然而内容却不是“新年快乐”。
    赵小舟偷偷看了一眼时尧，见他的半张脸被教材挡住，只露出一双眼睛，专注地投入。
    赵小舟鬼使神差地点开了他和乔稔的对话框。
    映入眼帘的对话很简洁，她发来的那段带着叁角播放标志的视频引起了赵小舟的注意。
    赵小舟把音量键按到静音，悄悄点了播放。
    随着进度条的延长，赵小舟的心脏越跳越慢。
    恐惧如涨潮的海水，寸寸逼近海平面，漫过她的心口。
    她窝在沙发一角瑟瑟发抖，甚至连自己的呼吸都无法控制。
    赵小舟感觉自己像是耳鸣了，又像是炸雷在耳边轰隆隆地滚过去。
    金属碰撞的极限噪音在她整个脑子里交织奏鸣，吵得她只想毫无顾忌地尖叫。
    可她不能。
    眼前走马灯一样的画面刺得她双眼生疼，近乎灼烧一般的强烈。
    过了不知道多久，在某一个时刻，她猛地按下暂停键。
    画面生硬地定格在她一闪而逝的脸上，她颤着手又把视频倒放几秒，心口狠狠揪起来。
    赵小舟见鬼一样地迅速退出微信界面，按息屏幕，一言不发。
    过了会儿，她抓起搭在沙发扶手上的针织开衫套在身上，起身去找自己的手机。
    电量刚刚充到百分之叁十，她拔下充电器接头，转身对时尧说：“程嘉柔有事找我，我去一下，晚上去她家住，就不回来了。”
    时尧闻言抬眸：“我送你。”
    赵小舟连忙摆手：“不用了，你复习吧。”
    她去穿羽绒服，几乎连拉链都没有顾得上去拉，就弯腰去穿鞋系鞋带。
    时尧觉得她有点奇怪，却说不上来，手在空中顿了顿，问：“很着急吗？”
    赵小舟使劲全身力气装出一个尽量没有瑕疵的笑容：“没有，她和顾淮明吵架了。”
    说完，她拉开门，慌不择路地扬长而去。
    时尧望着她急切离去的背影和空空荡荡的玄关，眉心渐渐蹙起来。
    他觉得，她的这一系列动作，很像逃跑。
    赵小舟坐了最近一班的地铁往家里赶，快到居民楼下的时候，却赫然发现韩骁尘等在单元楼门口。
    他朝前走几步，又折回来，踢了踢脚下的石子。
    石子滚远了一些，滚到赵小舟的脚下。
    韩骁尘抬眼，朝她走过来。
    赵小舟的声音轻飘飘的，话随着呼出口的热气四散在寒冬的风里，霎时间被寒冷吞没。
    韩骁尘有些发怔，似乎是没有听清，但第二次再向她求证的声音明显弱下去，又像是不敢置信：“你再说一遍。”
    赵小舟的声音幽幽的，飘进他的耳里。
    “你还记得，程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