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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珊珊打趣的声音传来,安南公主意欲离开的脚步,又停顿了下来,并对身后的婆子侍女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秦珊珊,你这张嘴太讨厌了,本县主恨不得撕了它,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信不信本县主……”
赵明檀靠在榻上,单手支额,半眯着眼睛看向犹如炸毛的蒋瑶光,凝眉沉思。
她刚苏醒时,秦珊珊隐瞒了蒋瑶光的伤情和获救过程,而在家养伤这几天,对于市井传闻,赵明檀略有耳闻,更是派人打探过蒋瑶光的情况。
她很自责。
蒋瑶光本不必卷入这场劫持风波,为了救她,屡次三番将自己陷入险境。
她希望做点什么,能帮到瑶光。
是以,当秦珊珊直白的问起瑶光坠崖后发生的事,赵明檀并未阻止。只有知道倒底发生了什么,才知如何帮,如何补救,更要了解瑶光对谢凛的真实想法。
明檀毕竟重活过一遭,对于某些事的感知较为敏锐,她直觉蒋瑶光应该是厌憎谢凛,可这份憎恶之下似乎又夹杂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情感。
而且,她记得瑶光是暗算谢凛才会摔下悬崖,关键时刻,谢凛却主动伸出了手。
一个杀人如麻的锦衣卫指挥使,向来趋利避害,生死之际,缘何主动施救?
明檀不认为是瑶光县主身份的原因。
之前,她和瑶光同坠悬崖,只是瑶光的处境比她安全,谢凛完全是无所谓的态度。当瑶光落崖时,他却不顾自身安危出手搭救。
“信不信本县主再也不理你了。”蒋瑶光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
“小样,我理你呀。”秦珊珊岂是那般容易退缩的人,全然不因蒋瑶光大放厥词而气恼,两人惯常都是针尖对麦芒的相处模式,不会真正生了罅隙。
蒋瑶光的脸色变幻莫测,张口欲言,可最终又闭了嘴。
赵明檀却好似看出了什么,如果当真是完全跟旖旎不沾边的事儿,蒋瑶光的口风不会如此紧。明明想说,却又似乎有些羞于启齿。
“瑶光的腿受了伤,饶是谢凛拳脚功夫不错,想要爬上悬崖也非易事,瑶光跟谢凛商讨自救的法子,耽误两三天怕是再正常不过。”赵明檀弯了弯眉,伸手点了一下秦珊珊的嘴,施施拖长了语调,“不饶人,可不好?”
蒋瑶光眼神飘忽:“就是。”
也不知是赞同赵明檀所言崖底商讨自救的法子,还是秦珊珊利嘴不饶人,亦或是其它什么。
*
安南公主站了半晌,都没听蒋瑶光提及崖下之事,不禁皱了皱眉。
悬崖峭壁,石洞之内,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容易生出一些惹人非议的事。若当真没什么,对于她这个母亲,蒋瑶光不愿意细说,可对于闺中密友,早该和盘托出了。
越是捂着不说,心底越是藏着事儿。
安南公主脸色不太好,什么都没听到,颇有些失望地离开。
转过别院,行至走廊,府中的管事疾步至眼前。
“公主,京兆府尹林大人登门求见县主,说是为王鹏程行刺县主一案而来。”
安南公主拧眉:“让他进来。”
林莫生被侍卫引入前厅,见安南公主端坐上首,赶紧跪拜道:“微臣参见公主殿下。”
“林大人请起,看座。”
林莫生起身斜斜坐于椅上,环视一圈,并没看见蒋瑶光,遂开口道:“公主,恕臣冒昧登门,实乃兵部主事王奎之子刺杀县主一案需了结。下官听闻县主受伤,不便出堂呈供,特上门叨扰,询问县主当日案发经过,还请殿下见谅。”
安南公主对案子不感兴趣,但大致了结情况,就是因为王鹏程同瑶光她们发生冲突,才会导致她们被逆党盯住。
“可是定案的证据不足?”安南公主问道。
林莫生回道:“确实!嫌犯王鹏程拒不认罪,只承认当时同瑶光县主发生口角,一口咬定是县主先动手,而他只是自保,从未有过行刺县主之心。”
王鹏程知道干仗的是瑶光县主,公主之女,说什么都不肯认下刺杀皇族这等谋逆大罪。其父王奎在外积极奔走疏通关系,那混小子得知后,更不愿承认。
第54章 ……
安南公主抿了口茶, 继续道:“听闻苏大人当时就在现场,刺杀县主亦是出自首辅之口定的罪,林大人何不问问苏大人?苏大人在春风醉搜捕逆党,想必对里面发生的事一清二楚, 当日去往春风醉的百姓也俱是人证。”
林莫生抹抹脑门的冷汗。
自己只是一介小小京兆府尹, 前有王家攀上国舅爷这层关系, 后有苏晋这位当朝首辅的施压, 偏偏受害者又是皇亲国戚,其中掺杂的关系, 不可谓不复杂,处理起来相当棘手。
得罪哪边儿,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只能两相比较取其轻。
如果有当事者的口供, 瑶光县主亲自指控王鹏程行刺,他也没办法睁眼说瞎话。
这才打定主意等瑶光县主的身体有所好转,上府问案,也好早早将这烫手的案子移交给大理寺。
至于后面的事,就轮不到他头上,谁也怨不上他。
安南公主岂会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天子脚下勋贵皇亲多如牛毛, 京兆府的差事本就难当,见林莫生那老头一脸菜色,也就没怎么为难, 让人将瑶光请到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