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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奎明知是托词, 依旧默默等着,只求宋国舅见他一面。
王家搭上宋国舅这条线,才得以举家搬迁至盛京述职, 京城官场的水都还没摸清,关系网也都还未来得及铺开,家中逆子就惹出滔天大祸。
思来想去,宋国舅便是王家认识的最大官员。除了来求宋国舅,似乎也没其它法子。
“老爷,王家就这么个独苗苗,你可一定要救我们的儿子。程儿被打的那么惨, 在牢里吃不好睡不好,伤也没得人给治,他死了, 我也就不活了。”施氏哭哭啼啼道。
“闭嘴!”王奎烦躁道, “这就是你宠的好儿子, 慈母多败儿!我早就给你说过,京城不比地方,让你多看着他, 不能任由他胡来,现在倒好,他老子就算丢了官,也未必保得住那孽畜的命。”
逆子得罪的人是王家哪个都惹不起的。
“我……”施氏自知理亏,抽噎着不敢再说话。
王奎看到施氏哭丧着脸,不耐烦道:“行了,你先回去!”
“可……”
“你以为哭天嚎地,就能求人办成事?嫌你儿子死的不够快,就留着等。”王奎恨不得亲手打杀了逆子,好不容易得来的官位多半是没了,能不能贬回地方都是未知数。
施氏眼前一黑,不情不愿地被丫鬟给扶走了。
吱呀一声,朱漆大门打开。
先前通传的门房小厮探出脑袋,说:“王大人,国舅爷有请。”
王奎进入前厅,立即跪拜:“下官参见国舅爷!”
宋国舅端着茶盏,看了一眼下首的王奎:“坐。”
王奎道:“下官不敢,下官有罪,下官教子无方……”
宋国舅将茶盏重重放在桌上,打断了王奎的话:“就知道你是为此事而来,你儿子犯的可是死罪,性质恶劣,又是众目睽睽之下,案子已在陛下那儿过了耳目,公主府和苏晋也都盯着此案,本官念在同僚情分一场,已替你周旋一二,大理寺那边暂未定刑,但拖不了两日,终归死罪是跑不了的。”
“死罪?”王奎嘴唇蠕动,顿时头晕眼花起来。
王家三代单传,这是要他绝后啊。
王奎狠心道:“家有家规,国有国法,逆子犯下此等祸事,罪有应得。”
这是要弃子保官?
宋国舅看了一眼王奎,脸色难掩失望之色:“本官调你做兵部库部主事,可是对你寄予厚望。其子这般胆大妄为,比京中恶霸作风更盛,究竟仗了谁的势,左不过子仰父,而你这位父亲又靠的是谁?本官言尽于此,你也算混迹官场多年,没道理这点局势都审不清,莫要两头空。”
王奎被这番话砸的头晕脑胀,颤巍巍地走出宋家大门。
宋国舅的意思非常清楚,弃了儿子,也保不住官位。
不如主动弃官,保儿子。
“父亲,这是女儿熬的参汤,快尝尝。”宋清络手捧汤碗,莲步轻移,一举一动皆是大家闺秀的清雅之姿。
宋国舅慈爱地看了一眼女儿,品尝过参汤后,赞不绝口:“嗯,味道不错,清络的手艺越发精进了,就不知以后便宜哪家混小子。”便宜谁,都不可能是那混账王鹏程。
“父亲又说笑了,清络要一直陪侍父母身旁。”宋清络莹白的小脸,渐渐浮起一抹娇羞红意。
“你才是说笑。”宋国舅道,“你年岁尚小,婚事暂不着急,缓上两年,你的亲事便可提上议程。”
两年后,九皇子周淮岑该及冠礼了。
“两年?”宋清络冰雪聪明,瞬间就明白了宋国舅的意思,小脸霎时一白,“父亲!”
宋国舅将汤碗递给宋清络,道:“为父累了,下去罢。”
储君一日未荣登大宝,宋家的未来便不可掉以轻心。
*
王奎摘乌纱帽向陛下请罪,将王鹏程所犯之过全部揽于己身,直言是他这个父亲管教不利,才会放纵逆子惹出祸端,子不教父之过,王奎自知愧对陛下的栽培和信用,亦无颜与同僚共事,遂辞官。
最终,王家抄没家产,贬为庶民,三代之内不得出仕为官,王鹏程得以保全性命。
王鹏程被关押多日,身上多处伤并没得到及时救治,尤其是差点被射穿的手都化脓了,疼的他没日没夜的哀嚎,审讯时又因不配合遭受过几番毒打,曾经恶霸流痞的习性被磋磨的早已不见,哪怕是见到拿鞭的狱卒,都要害怕的抖上半天。
出狱当天,王鹏程是被狱卒拖拽到牢房外面。
一看到等候的父母双亲,王鹏程捂着剧痛无比的手,哭嚎道:“爹,娘,你们终于来救我了……”
看到儿子百般惨状,又想到丈夫丢了官,施氏就差当场抱着儿子一起哭嚎。
许是看到当官的父亲,王鹏程又有了底气,懦弱惊惧的样子不复存在,嘴里骂骂咧咧的:“疼死了,盛京的人好不要脸,我又没将他们打成重伤,他们反倒……”
听到此话,王奎气到浑身发抖,一巴掌就抽了过去。
“孽畜!死不悔改!”王奎恨声道。
施氏哭道:“程儿,你怎还不懂事?王家被抄了,你爹官也丢了,这才好不容易保住你的命啊。这里是京城,不比汴州,到处都是手眼通天的贵人,保你这条命属实不容易,你这恶棍流/氓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都怪为娘的没教好你,怪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