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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谁没有好下场

      痴魅和离跹两人回到紫澜宫,师兄弟们自然不敢提及今日发生在青丘的事情,因见两人又和好如初,大家也懒得给彼此添堵,都直接忽略过去。离跹那边自然乐得风流快活,没了束缚,一颗狐狸心立时膨胀,只想继续玩乐个痛快,仰天大笑三声以示庆祝。
    因是无人过问,在来时路上发生的事情自然也就这么被忽略过去了。
    是以天帝派人来传话,要求离跹去凌霄殿走一遭的时候,大家也都只当是就魔族少主抢亲一事例行问话,谁也没有多留半点心思。
    只有痴魅心中隐隐不安,离跹临行前,她惴惴地拽着离跹的衣角可怜巴巴地道:“师兄,我总觉得这件事可能二殿下在搞鬼,咱们可不可以不去?”
    离跹笑嘻嘻地道:“别说不知道,就是那曜日搞的鬼,我离跹又何曾惧过他?”
    他半点不曾上心,反而宽慰痴魅,嘱咐她备好他爱吃的酒酿圆子等他回来,才笑眯眯跟着传话的人前往凌霄殿。
    谁料离跹这一去,大半日也不见回来。不多时,前去参加朝会的墨隐回来告诉大家,离跹触犯天颜,殴打皇子,玉帝震怒,斥责他无法无天,他反而不认错,当庭顶撞说二皇子无礼在先,双方起了争执,因是各执一词,玉帝认为两人都有错,正好青丘狐帝也在凌霄殿上,双方就当是家事处理,各自拎回自家儿子,面壁思过三十年。
    痴魅当时正手捧着做园子的甜酒从嫦娥处回来,听见这个消息,手中的瓷碗匡唐一声摔在地上,人已经挑着裙摆飞奔了出去。
    痴魅赶到凌霄殿,朝会已经散了,她逮着一个小仙娥问话,那仙子迷迷糊糊问不出个所以然,好半天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伸手胡乱一指说:“离跹上仙已经被狐帝带到南天门去了,想来正好下界。”
    痴魅又撒丫子追去。
    堪堪赶到南天门,果然看见离秩正压着离跹,推着他一路责骂着往前走。眼见着二人就要通过南天门,痴魅连忙大声喊他们:“离叔叔,等等我!等一下!”
    离秩果然听见了她的呼喊,愣愣回过头来。见是痴魅,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还在为离跹娶丽裳的事情不好意思:“小痴,你怎么来了?我正要带着这个逆子回青丘面壁去,你若得空了,且在青丘坐坐!前些日子一别,你婶娘很是想念你。”
    痴魅喘着气道:“叔叔,这是怎么回事?”她指指离跹被反压的双手,面露疑惑。
    “还不是这个该死的小畜生,闹出这许多荒唐事还嫌不够,还要去招惹玉帝的儿子。今日若不是我在凌霄殿上,还不知道要闹到如何才能收场。”离秩摇头叹息,大是恨铁不成钢。
    离跹无所谓地笑笑,转而宽慰痴魅:“痴痴别担心,不就是三十年面壁么,我离跹还怕这个不成?你安心准备着酒酿圆子,等我回来就是了!”
    他不解释,原是心知自己的爹爹连番遭遇自己的两件大事,难免动怒,只好顺顺他的意而已,要不了两天气消了,定然放他出来,何来三十年的面壁?
    他是这般想,痴魅却给吓了一跳。这件事论起来,也有她痴魅的一份功劳。曜日跟离跹原本无怨无仇,他之所以挑衅二人,也不过是因为渊极大帝收了痴魅做徒弟,却拒绝了他和自家表亲敖贤的拜师之请,一来面子上过不去,二来心含怨怼,也实属正常。
    这番借故发作,本来也就是逢场作戏下下台,怎料离跹不容旁人说渊极和痴魅半句是非,反而又就扯出这许多事。
    痴魅眼中含了一包泪,拽着离秩的袖子解释:“离叔叔,这件事真的不该怪师兄。要怪就怪我不好,是我先惹了那二殿下的,离跹都是因为我,才招惹出这许多祸端。”
    她惊慌间,三言两语将事情的发展说了出来,但难免失于急切,反而不得离秩的信任。
    离秩仰天长叹一声,摆摆手道:“小痴,我自家的儿子我自己知道,你就不必为他开脱了。不关他个三五十年,他的性子,我也的确是不放心,吃些苦头也是好多。”
    痴魅知道多说无益,只能眼睁睁看着二人慢慢走远,纵然不舍,也难以言说。
    离跹原本走出了一段路,回头见痴魅立在南天门下含泪看着他,心中不禁淌过一股难言的酸涩,忽又一个折身回来,上上下下打量她一样说:“今日这身衣裳倒好像是在凡间买的那身,真好看!”
    痴魅想要笑一笑,嘴角的肌肉都好像却扯住,愣是调动不起来,最终出来一个,又比哭还难看。
    离跹拎拎她的脸颊,神色渐渐正经,他低头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只两人可以听见:“不准哭!你要好好在紫澜宫呆着,开开心心等我回来,如果想我了,来青丘找我;如果你有事,也要第一时间要我知道。听到没?”
    痴魅本来只是心里难过,被他一逗,眼中酸胀,几乎落下泪来。
    离跹忽然叹息了一声,表情无奈语气宠溺:“总是这般孩子气,我可怎么放心?”
    “我就是孩子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痴魅嘟囔了一声,心中更加酸涩。她有一种感觉,今日的离跹与往日不同,好像离她很近,又好像离得很远,让她觉得难以忍受。
    离跹抬起头来笑笑,笑容明艳单纯,他摸摸她的脑袋:“以后师兄不在身边,要学着长大。当然,如果不想长大也没关系,这样也很好。只是难免吃亏,如果吃了亏,我会心疼。”
    他还要多说几句,离秩在前面已经颇有些不耐烦。离跹长长叹息一声,终归不敢再执拗惹毛家里的老狐狸,见痴魅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忽然低下头,在她唇上浅浅一吻,再抬头对她微笑,才转身离去。
    这一日南天门前,蔷薇飞花,残阳似血。离跹跟着离秩慢慢走远,身影渐渐消失在天边红色的云层里,离跹那身绯红再也看不见,痴魅才转身离开。
    那时候,他们都不知道,这一去竟是,难以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