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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错酿悔心酒

      秦广王的话让我整个人都有一种被雷击碎的感觉!
    我从来都爱说这么一句话,既做了就不要后悔,所以,我做很多事都会经过深思熟虑,鲜有些什么能让我后悔不已的,但是,若是现在问起来,我活了这千年有余,做过的最最后悔的事儿,便是求卞王子帮了上次的忙。
    想来当时若不是我们引来了魔化梵阳门中的苗人前来滋事,而我又冲动就死,还累及了张临凡,卞王子也不会冒着风险替我们掬魂赎命,这件事我是始终都记在心里的,只是,我真的没想到后果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重重地叹了口气,秦文王抚摸了几下我的额头,道:“惟儿啊,这回事情真的挺严重的,你应是知晓地府中的规矩是有多森严,这掬魂赎命本就是大忌,他还将那自己的丹药赠你,再加上道破仙草天机助你擅取,这条条压下来,便是我们这些十殿王也是吃不消的!”
    现在在想来,我才有些明白了,难怪卞王子能那么顺利的一次两次将我和张临凡的生魂给掬住,又能那么顺利的在三途河边找到我,并将我想要的交给我,他必定是经过了什么特殊手段,只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卞王子的(小生)子本就与众不同,在地府里树敌不少,估计是有心人早就留意着,那一次抓紧了证据将他告发了。
    本来,卞王子将所有事情一并揽下被投入寒冰地狱之后,秦广王曾去看过他,而他也是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要对我透露一个字的,要不是今天我没完没了地招呼卞王子,他秦广王是绝对不会对老友食言的。
    “他说,往前数你娘亲曾对他有过一命之恩,而你的出现又让他在地府里那暗无天日的生活有了一丝颜色!”秦广王仍旧没有停下抚摸我头发的动作,如同父亲一般,说道,“待你,他如父如兄又如母如姐,为你他当真是死亦无悔的,到现在他只都道自己不能再帮你,还盼着宿命对你多加怜悯,嘱咐我要替他在往后好生照顾你!”
    胸口的憋闷已然升到了极点,我只感觉喉头一阵蠕动,跟着就是一股腥甜涌了上来。
    “噗”的一口鲜血喷薄而出,血珠还未落地便化成百花朵朵,我顾不得抹掉嘴角粘着的片片花瓣,抬起手来反复抽了自己几巴掌,直抽得牙齿硌破了肉再次溢出血线,结果,血又变成了花瓣,粘在嘴角越来越多,样子甚是滑稽。
    明明应该很痛,明明这种痛我平时都会晕过去,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自己仿佛吃了什么仙丹妙药,清醒得有些过了头。
    “孩子,孩子!”秦广王心疼地揽住了我的双手,无奈地说道,“你不要这样,卞王子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能好,若是你因他的事伤了自己,岂不是白费了他一番苦心吗?”
    我知道他说的话都是实话,我又如何能不明白卞王子的用心良苦,但是,明白归明白,那内疚夹杂着心痛的感觉,要我怎么能迅速平复呢?
    我不禁在心里痛骂自己道:昼惟啊昼惟,你到底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还是一个天生的丧门星,怎么总是累及身边的人为你遍体鳞伤呢?你是女娲后人,明明应该替天下苍生而为己任,却眼见着身边的人受伤害而无能为力!
    卞王子对我来说始终如同亲人,我竟然为了一己之私连累到他,若是可以的话,我真希望自己当时就死了,也好过现在知道他为我受难,现在什么事儿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了,我现在脑海里就全是与卞王子的过往。
    他虽然长相妩媚更胜精致女子,却是个实打实的热血男子,敢作敢当又奔放豪迈,以前他曾多次帮我,想来没有他的话,我可能已经死了多少次。
    然而,现在的我身上的“万鬼箫”诅咒也转移给了云螭,根本没有伤病,倒是好生生地活着,卞王子却在地府里最阴冷最暗无天日的寒冰地狱里日夜承受那极寒之苦。
    一想到那极寒之刑起时,那本就寒如钝刀的风中夹杂着利刃一般的冰棱不停猛袭受刑的人,我就仿佛那刑刑在了自己身上一般的痛。
    “若是可以,秦广王大人,我去求阎王老爷,一切因我而起,由我去替卞姐姐受刑!”想也没想,这句话我就直接冲口而出了。
    “糊涂!”秦广王用力地挥了挥衣袖,沉声骂道,“这是你我能左右的吗?你以为地府是你这凡间,人没个规矩,胡作非为处处皆行得通吗?”
    用力地擦了一把眼泪,我咬了咬下唇,双膝一沉便跪倒在他面前,恳求道:“秦广王,我知你并不怪我,亦并心系卞姐姐,我知道都是我害了卞姐姐,我求求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去救他,哪怕是死,我也要去救他!”
    “傻孩子啊!”伸手过来扶我,秦广王再次心疼得眼圈微红,道,“这事儿并非全是你错,我也有错其中啊,更何况,我是当真怕你寻不到卞王子再去地府徒惹事非才来将真相告之,他亦不怪你,我又如何能加以苛责,只是——”
    并没有随着他的搀扶站起来,我想继续求他,却因为哭泣而无法开口。
    “秦文王殿下!”张临凡竟然跟着我也跪了下来,扶住了我的肩膀,说道,“但是,卞王子殿下受难,惟儿心里必然不好过,若是能有法子救他,还请您指点一二,若是恐会给您引来祸端,我愿意一己承担!”
    “你们两个这是做什么呀!”秦广王双手拉扶我们两个失败之后,就招呼苌菁仙君道,“仙君莫要在一旁站着,倒是也来帮帮我啊!”
    苌菁仙君和凌真倒是听他的,也赶紧过来搀扶我和张临凡。
    我用力地推开他们两个,往前跪爬两步,紧紧地抓住了秦广王的衣服,哀求道:“秦广王大人,我救救你了,我知道你与卞姐姐交好更胜于我,见他受难必定比我还要难过几分,但是碍于身份,你是不能出手相助的,但是,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好,我只救您告诉我,应该怎么去救卞姐姐,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说完这句话之后,我便开始给他磕头,不停地磕,真真切切地磕在地上,让地板发出了“咚咚”的响声。
    张临凡肯定知道是拉不住我的,便也跟着我磕起了头来。
    眼见着地上见了血,苌菁仙君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秦广王,我知道这事儿难办,但是,若你想惟儿和临凡就这么磕死在你面前,那你便咬紧牙关什么都不罢!”
    说完之后,他就退了几步,坐在了椅子上,发出了一声闷响,但是,之后我就感觉到头下的硬地变得柔软了不少,想必是他施了什么奇怪的法术了。
    眼见我和张临凡都磕破了额头,秦广王也不再搀扶,而是自己坐下,将桌上我放着的酒壶抄起来,扬起头来几口便喝了个精光。
    “你们起来吧,我告诉你们便是了!”
    听到他肯说了,张临凡连忙停下了动作并拉住我一同站起身来,并温柔地替我抹净了额头上的血迹。
    重重地将酒壶撴在了桌子,说道:“你们呀,下地府不难,但是,惟儿本是仙体,仙气清灵,再加上现在又身赋龙气,一入地府便会被旁人知晓,苌菁仙君和龙神大人更是不亦涉足,张小兄弟、凌真小兄弟和胡布小兄弟,三个人虽然两个是曾经宿阳真人一位是梵阳弟子守阳,却也都落了肉身凡胎有了生魂,活人下地府,我不说你们也应该明白!”
    “惟儿的仙力并不稳定!”凌真突然站起来,说道,“临凡之前大战也内伤未愈,苌菁身上也有内伤,云螭现下情况也不乐观,倒是我和胡布,虽然不及当年却也比他们强上甚多,以我俩的能力想必能搏上一搏,不如就由我们去,若是能救得下卞王子殿下,以当年我还身为地仙的那点子薄面儿,想必阎王爷也多少还能顾及一些!”
    这话倒是说得也不错,想当年宿阳确实以凡人之躯主列了地仙,也曾与我同赴过天上瑶池会,与那阎王爷倒是有几分交情。
    “既然如此,你我同为宿阳,我去亦是可以的!”张临凡站起身来,对凌真说道,“更何况,我与那宿阳一模一样!”
    微微摇了摇头,胡布上前一步道:“不,你与他不同,他虽叫凌真却不是凌真,而你叫张临凡,亦是张临凡!”
    我现在倒是不愿意听他们谁是清尹宿阳,谁在阎王那儿有面子,我现在只是在想秦广王的话,肉身凡胎下不得地府,只因那血肉之躯也受不了地府的阴寒气,但是生魂也下不得地府,只怕才到三途河边,就会被鬼差发现逮捕,若是那样必然要招怒阎王,自身都要难保了,救人就更别想也不用想了。